高一十班在教学楼的二楼,从正面的楼梯上去还要穿过长长的走廊,经过六到九班这四个班级。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教室,就是我的新班级。
我即将在这里度过我的高中三年。
从小遭遇过的冷脸跟白眼多了,这导致我对身边人的目光很是敏感,当那些若有似无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时,我总能轻易的捕捉到。然后记忆深处某些被我刻意忘记过的回忆就会不受控制的涌现出来,像依附在赃物上怎么赶都赶不走的蛆虫,像层层叠叠把人禁锢在牢笼里密不透风的网,在等着把我吞没、侵蚀,再看着我慢慢腐烂。
经年过去,这种情况得不到半点好转,反而会在某些时刻愈演愈烈。
我讨厌密集的人流,讨厌成为任何时刻任何场合的焦点。
唯一有些不同的大概就是,之前的我面对这些目光,总是会一个不落的、毫不客气甚至带着恨意的回看过去,直至把那个人看的先惊慌移开视线。
现在的我却不再跟他们对视,任由别人的视线投射在我身上,我也无动于衷。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在最后一排,远离走廊,隔着窗户能看到对面的高二教学楼,以及两栋楼之间的花坪、走道,还有洒满了一地的阳光。
我身体紧绷着靠在椅背上,有些僵硬的闭着眼睛,能听到自己即使用力控制着也依然鼓噪的心跳,急促的要命,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四周。
缓了一会儿,我才慢慢把自己从这种情绪里抽离出来。掌心湿漉漉的,有些粘腻,我后知后觉的摊开,上面早就已经覆上了一层冷汗。
没用的。
即使现在的我很清楚,很清楚刚才一路走来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早就已经没了当年的厌恶跟唾弃。现在的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有着怎么样的曾经,他们眼里的我只有学校门口公告栏上的照片,他们看我的眼神也没有针对跟不屑,甚至也许是崇拜跟羡慕。
可我也依然讨厌那些似有若无落在我身上的视线,让人窒息,让人想要逃跑。
巨大的悲伤跟痛苦总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上涌出现,可是抽离的时候也会变得很迅速。我总是可以轻松的把自己解救出来,然后从一种极端跌进另外一个极端。
现在时间还早,教室里面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大家互相不认识,也没人主动说话。
倒是教室外面组团的人比较多,三五成群的在聊天,大都是以前的朋友过来找同学,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在这里能有以前的朋友就能让他们心安,抱团取暖跟惺惺相惜。
从窗户里面往外看去,还能隐约看到初中部操场的一角。
于是我盯着那个小小角落,短暂的走了神。何以初在初中应该也会有很多的老同学吧,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们班大部分的人都来了一中。
他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也这样站在教室外面,露着酒窝,弯着眼睛跟他的朋友们谈话。
他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乖乖的,不会中止打断人,会很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听着对方说话,然后再认真的回答。
他有很多朋友,也很招人喜欢。
凌轩就是在我走神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他一巴掌打在我的左肩膀上,趁我转身,又很快从我右边出现。
见我被耍,他微微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我靠?我没做梦吧,你竟然会上钩?你是智力退化了还是怎么着?这是你头一次被我骗成功吧?走什么神呢在这?”
我眨眨眼,有些缓慢的回神,看他两眼,还没说话,他就伸出手在我眼前摆了摆,“真傻啦?”
“嗯?”我偏开视线,后知后觉的问:“你在哪个班?”
“六班,跟你隔着一整个走廊。”
“想啥呢你?刚才在外面叫你好几遍都不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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