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 无事即平安, 有人却过得凄凄惨惨,长吁短叹缠绵病榻。
薛玉柔案与顾三娘案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审理结束后真相公诸于世,事已至此裴元嗣也没必要再替沈明淑和庆国公府遮掩, 一封休书递到顺天府正式与沈明淑和离。
而年前沈文铖因教女无方被成嘉帝责令在家停职一年罚俸一年,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犹如潮水一般朝着庆国公府涌来,停职第二天沈文铖就因心口疼得下不来床, 当初女儿惨死的难受渐渐褪去,现在的沈文铖只懊悔自己当初怎么生养了这么个孽障!
多说无益,沈文铖如何懊悔暂且不表, 新年之后正月十五上元夜成嘉帝在宫中设宴款待群臣, 君臣同乐。
最小的弟弟韩王幼年早夭,周王就成了成嘉帝的幼子,比之宽厚温和的长兄,周王生得英俊倜傥能言善辩, 特别会为人说话, 在席间与姐姐寿阳公主一唱一和逗得成嘉帝哈哈大笑,龙心大悦。
裴元嗣瞥一眼意气风发的周王, 慢慢啜饮着琉璃盏中的酒。
宴席散后裴元嗣和成嘉帝聊到了去年各地上报的军情生息和水陆步兵的操练情况。
“如今各地都司卫所官, 惟故肥己, 征差则卖富差贫,征办则以一科十。或占纳月钱,或私役买卖, 或指操备减其布絮, 饥寒交迫, 穷困潦倒,遂致逃亡,长此以往民怨沸腾,叛乱易生,军情急促,刻不容缓,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自两年前裴元嗣去朔方巡边发现军制弊端之后曾向成嘉帝上奏改革军制,可惜当初成嘉帝并未下定决心,如今各地民怨四起,成嘉帝也确实收到了不少弹劾各地指挥使与戍边大将的折子,再犹豫只怕早晚生出祸端。
成嘉帝遂下定了决心今年要好生改一改这旧制弊端,只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人年纪大了熬不住夜,后来见裴元嗣颇有谈兴便只好忍着困乏两人一齐回了乾清宫。
裴元嗣注意到成嘉帝耷拉下的眼皮,适时转移了话题道:“臣不才,比周王殿下还要痴长两岁却膝下无子,今日见周王世子年仅八岁便出口成章,伶俐机敏,心中实为羡慕,可见子肖其父,周王殿下这两年将金吾卫和旗手卫操练得英武善战,两卫上下对周王殿下无有不服。”
“虎父无犬子,日后周王世子必能青出于蓝胜于蓝,太子殿下与周王殿下一文一武,兄友弟恭,周王殿下善辅导之,乃陛下教导有方,是我们臣子与社稷之福。”
说着起身向成嘉帝深深一拜。
裴元嗣这人平日里不苟言笑,便造成一种他即使对你说奉承话也给人一种特恳切掏心窝子的错觉,适才那番看似恭敬而略带艳羡的几句话实则暗藏玄机,原先还昏昏欲睡的成嘉帝突然就被裴元嗣一句“善辅导之”给惊醒了。
“周王在金吾卫和旗手卫颇有威望?”成嘉帝指尖敲在案几上,似是轻描淡写地问。
早些年为了历练儿子们成嘉帝曾命周王跟随辅国公前往开平镇戍守边境两年,太子千金之躯不比藩王,只能坐镇京城,周王为此受益颇多。
周王与太子一母同胞,两人是亲兄弟,当年成嘉帝这样做完全是出于一片拳拳爱子之心,然今时不同往日,周王自开府别居后总以各种理由推脱就藩,说什么“封地距京城万里之远,儿臣想继续留下来几年孝顺父皇”之类的话。
成嘉帝心疼儿子,开始便没放在心上,哪知这几年太子身体每况愈下,东宫子嗣艰难,反观次子周王却儿女饶膝志得意满,在京城各权贵之中愈发如鱼得水。
手心手背都是肉,作为父亲成嘉帝既怜悯体弱多病的长子,对宽厚的长子寄予厚望,同时也不免喜欢子孙满堂热热闹闹,被儿子周王奉承着、崇敬着的感觉。
可作为帝王的成嘉帝却不得不防备年轻力壮的次子在志得意满之余对皇位生出不该有的觊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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