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萦垂下眼帘,用帕子用力地拧了拧发颤的指尖。
“看瓶中余量,她应该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紫苏端详着阿萦的脸色,低声问道:“姨娘,这粉末究竟是什么,难不成会是毒药?”
阿萦平静地道:“的确是穿肠毒药,准确来说却没有毒性的慢性毒,长期服用会使人心病难愈,最终药石无医,油尽灯枯。”
上辈子,她就是死于此毒之手。
裴元嗣离家出征不久,她时常困倦,心情郁郁,有时竟会萌发轻生念头,以至于久病难愈,缠绵病榻。
兖国大长公主得知后不仅打发心腹的嬷嬷来看护她,还延请名医来给她看病。大夫却说她又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些症状可能是怀孕的初期表现。
若是再生下这个孩子来,她便是裴元嗣三个孩子的生母,日后在卫国公府的位置将再也无法撼动。
可阿萦却并不高兴,甚至心中对裴元嗣生了怨恨,生再多,她也做不了孩子母亲,既然他不爱她,又为何还要在她生下昭哥儿之后日日来锦香院,让她又有了身孕!
那段时间她每日痛苦煎熬,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直到她亲眼看见信任的菘蓝用一只青瓷瓶将这白色粉末投入她平日饮用的茶水之中,那时却为时已晚,她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即使不喝这有毒的茶水也时日无多。
不过三个月她便带着腹中的孩儿香消玉殒,郁郁而终,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濒死、明知仇人是谁,却又无法亲手为自己报仇雪恨的痛苦。
阿萦闭上双眼。
不过很快,她想她就可以亲手为她自己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儿报仇雪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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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阿萦让她院子里的小厮平儿帮她将一瓶宫中御用的舒痕膏送去了沈家族学给福儿。
因为快要到年底,府里的人都忙着辞旧迎新,裴元嗣要处理都督府中来往各地中积压了将近一年的军事要务,沈明淑则与弟媳陆氏重理账本,打扫库房,购置年货,准备过年派去各家的礼物清单。
偌大的卫国公府忙得热火朝天,天不亮外头就有丫鬟小厮来来往往的叫喊声,今天是腊月的最后一天,阿萦弄妆梳洗迟,她坐在梳妆镜前脸色倦怠,早晨用膳时也没什么胃口。
桂枝疑心她是生了病,再三说道:“姨娘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这几日奴婢就看您总是胃口不舒服,别再小病拖成大病。”
阿萦摇头道:“没关系,我吃些酸梅子干压一压,等过完年再请大夫罢,现在府里人都忙着,我帮不上长姐的忙也就算了,再病倒了算什么事?”
桂枝叹了口气,姨娘就是太爱为人着想了。
用完早膳后阿萦就坐在房里绣荷包,等到日头高起来的时候,紫苏忽从外面掀帘进来,对阿萦使了个眼色。
阿萦微微颔首。
紫苏小心地去关了门窗,进屋对阿萦说道:“姨娘,机会来了。”
阿萦深吸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药碗一饮尽。
半个时辰之后,阿萦就穿上了厚厚的小袄和斗篷,来到了汀兰馆前守着。
此时,沈明淑正与胡大媳妇一面说话一面朝这边走过来,两人身后的小厮满头大汗抱着一只约有一个成年男子两个拳头大小的犀雕漆盒,走得小心翼翼。
突然沈明淑脚步一停,面色骤变,胡大媳妇抬眼看去,只见汀兰馆院门外南北宽夹道的粉油大影壁下站着一位身披软毛织锦斗篷的女子,身侧跟着一个绿衣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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