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珂是半夜醒来的,醒来的时候惊动了季秋白,对方就趴在床边,睡眠极浅,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容易被惊醒。
他看见躺在床上的人醒过来,瞬间半点困意都没有了。
“金珂,现在感觉怎么样……”季秋白对金珂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手还疼吗?”
金珂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
“晏含刚刚回去了,这里离家里太远,他没办法一直待在这里。”季秋白解释道,“现在这边就只有我。”
“哥……”金珂迷迷糊糊道,“我出走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吗?”
“你……”季秋白掩了半张脸,“你阿姨知道了这件事。”
金珂没话说,眼睛往斜处的白墙壁上瞥了几秒钟,那墙壁有些泛黄,边缘处的墙皮都开始掉落——这附近没什么大医院,只能待在这种又小又老旧的医院里,好在季秋白给他办了单人间,还算是清净。
“她都知道了,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金珂喃喃道。
“金珂,下次别再让我们这么担心了。”季秋白不敢握他的手,一手扎着留置针,一手被割了脉,伤口还隐隐往外渗血的样子。“你阿姨还是很担心你的。”
“嗯。”其实金珂都明白,陈梦冉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上心。
说是担心挂念自己,但是过年过节的从来不探望,平日里也没有一句问候的话,只有在涉及家产争夺和季秋白相关的事情上,陈梦冉才格外上心,生怕季秋白抢去了她姐姐的一星半点。
“还有……”季秋白欲言又止,纠结了几息功夫之后还是说了出来,“你外公正在从宁波那边赶过来。”
“外公?”金珂正眼看着季秋白,音量稍微拔高了些。“他怎么过来了?”
“他担心你,你阿姨什么都跟他说了。”季秋白回答道,“夜里出发的,这一会儿估计已经过跨海大桥了。”
金珂拧着眉头,可是在病中却只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感,“他年纪大了,不应该过来插手这些杂事。”
“金珂,一家子都在关心你。没有人觉得你的事情是杂事。”季秋白放轻了声音,“你别觉得这世上没有人疼你、爱你了,你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们。”
金珂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有些重,“大概吧,对不起,哥哥。”他咬住了嘴唇,但是他没有力气,他的下颌都跟不受控了似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真的,控制不住。我已经把那把刀子丢尽垃圾桶了,可是我在脑海里不断地想它,想了几百次几千次,我终于还是把它拿了出来。”
对于那个时候的金珂来说,这把刀子无异于是解渴的毒药,他想给自己一个了断,它毫无疑问地成为了最佳的自杀利器。
说着,金珂开始大喘气,连心率都上来了。
季秋白又慌了,他捋顺了金珂的情绪,并且极力安抚对方:“不要紧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宝贝。”
金珂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哥,我是不是有病?我说真的,精神病。”
季秋白听得心里猛地揪痛,他感觉周围不流通的空气都成了钝刀,不留情面地给他裸露的肌肤割开口子。
“怎、怎么会,”季秋白给金珂掖了掖被角,他陪笑道,“就算有也没什么啊,生病了咱就去治,就是,就是——”
季秋白抽了抽,还好是黑夜,灯光照不到他眼角滚下的落泪。
“就是别再消失了,金珂。”他的话语极尽卑微,他真的在恳求金珂,“你知不知道,这两天哥像是死过一次一样。”
金珂鼻头一酸,他很想抬起手来摸摸季秋白的脸,可惜他做不到。
“哥,我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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