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这次要是被父亲逮到挨骂,可就怪不得我了。
楚仁低头看了一眼掌中的残缺糕点,又抬首望向身前不远,灯火鼎盛下,香雾缭绕中,列祖列宗的牌位林立,如一道道深锁监守的门庭。
青年的身姿清瘦如苍松,神情似冬日里披在苍松上的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楚何怔怔地望着哥哥苍白的脸,第一次正视了自己懂事以来一直刻意忽略的一件事——哥哥是好看的。
剔透如水晶,亦脆弱似碎冰。
或许也有这个原因,他才会想欺负哥哥,把哥哥从太子的位子上拉下来。
而哥哥默默挣扎着的无奈与哀伤,行将就木般的绝望,分明并不收敛,却直到此刻才被他注意到。
哥哥竟还反过来安慰他:“你不用担心我,父亲是想历练我,不会让我饿死的。反倒我很多时候会想,就这样饿死了也挺好。”
谁担心你了?你要是饿死了,就不用我这么费尽心力地害你了,是挺好。楚何故意这样腹诽着,想按捺住心头突然出现的细微刺痛,口中却忍不住道:“才、才不是呢。”
“除了母亲,大概只有你这么想了。”
“你……你可是太子啊,谁敢盼着你死。”
楚仁失笑摇头:“在母亲怀你之前,许多人都想过呢。废后之子,何等多余,留着长大,还可能要为亲娘平反报仇,一旦承继帝位,后果不堪设想,不如废了,或干脆早点死去。他们有多厌恶废后,就有多厌恶我,连父亲也不例外。废后已经死了,便只剩我了。”
楚何闻言,脑中忽地灵光一闪,纠结了他多年的困扰一时间豁然开朗。
原来这太子之位看似摇摇欲坠,实则固若金汤,父亲那般苛责太子,看似恨不得废而另立,可一旦有人威胁到太子的地位,父亲又屡屡会第一个袒护,就像……
就像他儿时参加祭天时那样。
那他算什么,他得到的偏爱与卓然于众皇子的待遇又算什么?是父亲对幼子的真心偏疼,是帝王为国储预备的另一个选择,还是……
只是刺激太子更像一个太子的棋子?
楚何愤怒又不甘,好不容易才忍耐下来:“父亲要是厌恶你,就不会立你做太子了,听说早年,几个哥哥的外祖家曾联名上奏要废太子,父亲不也按下了?”
“那……或许正如父亲所言,是后来的我让他太失望了吧。”
听着楚仁温和清朗的声音,楚何获得了少许安宁。
他却必须要承认,如果他是父亲,也一定会失望的。
寄予厚望的太子生来是这样柔软的人,后天又屡教不改,怎么放心把天下交给他?君主好不容易巩固的皇权,难不成任由它在软弱的君主手中重新被臣子瓜分?
“父亲希望我能独当一面,可我真那样了,作为皇帝又难免疑心太子;倘若我事事都听他的,他又嫌我没有主见,不配做储君,不堪当大任。到底什么样的国储才会让君父满意呢?做太子,做皇帝,非要强势刚硬足够狠心吗?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做不到他想象中的样子,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他满意。我知道他对我寄托了什么,付出过多少,我又何尝不为此深感愧疚,可我真的做不到。”
楚仁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平淡又坦然:“从懂事起,我就是太子了。是他让我做的,没问过我想不想、要不要,我没得选择。这么多年,我真的身心俱疲,不想再做下去了……”
楚何一时有些想笑。
他暗自努力,争取了好几年的太子之位,在人家眼里竟是唯恐避之不及。
父亲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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