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令楚曦略微一惊,又觉这延维与他性情竟是如此相似,外边柔如绸缎,里边的骨却是玄铁一般,认定了的事,便是一意孤行,哪怕是逆天而为也要为之。
他不识延维,可上古第一个堕魔之神延英的传说,他多少还是有所耳闻。上古时娲皇之下尚有五帝,各掌一方天地,延氏系女娲血脉之一,族中战神延英亦有成为北方天帝的资格,与堂兄玄曜相争,却在试炼中落败,未能得到北帝之位,自小爱慕的神女更被娲皇赐给成为了北帝的玄曜,延英因而疯魔,趁玄曜大婚之时将其重伤,更害死了神女。娲皇震怒,命天刑司将他缉拿下狱,延英拒不伏从,与天刑司众神大战之时,倾玄海湮没天地,最终被娲皇亲自诛杀,陨灭在这幕埠山之中。其陨灭之时,正值月食之刻,乃天地至暗阴气最重之时,故生出连娲皇也无法疏散的深重煞气。
这些煞气,便是所有世间所有魔物诞生的源头。
只是这延维,来这延英殒身之地,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楚曦暗忖着,见延维飞落到裂隙中的一块岩石上。
岩石下方,是裂隙中宛如岩浆一般缓缓流淌的血红河流,水面上弥漫着一层浓重煞气,便连他附着在笛上的灵识也感到十分不适,可延维却连眉头也未皱一下,在岩石上慢慢跪坐下来。
凝望着河流半晌,他从袖间取出一壶酒来,一点点倾倒在河水中。
溅起的些许水花立时将他纯白的袖摆腐蚀出了几个烂洞,他垂眸瞧见,却似毫不在意,只是笑了一笑,又沉默了一会,方叹道:“叔父.......是在怪侄儿来晚了罢。这是叔父最爱的月溟酒.......以往都是您酿给侄儿喝,如今,换侄儿来孝敬您了。”
河水沉寂流淌,并无回音,唯有他寂寥的呼吸声。
酒水倾倒殆尽,延维俯首扣了一扣头,弯身用酒壶装了些河水,放在袖中,又从腰间解下笛子,轻轻吹奏起来。
笛声幽咽,如泣如诉。
楚曦听出来,是渡魂的悼曲。他附在笛上,亦能感知延维的哀伤,甚至些许不忿,只是压抑得极深——想想便知,娲皇乃天地共主,天尊的决定,他身为族嗣之一,又岂敢置喙?
忽然,笛音间钻入一缕杂音,楚曦循声望去,惊见河水中钻出几条细长黑影,其中一条已蜿蜒爬上岩石,一张生满细小尖牙的利嘴,竟径直朝延维咬去。延维闭眼吹奏着,未有察觉,一下被咬住手腕,惊得睁开眼。
见那小怪物咬着他手腕,腮帮子一鼓一鼓,如同吸血一般,他手中笛子刹那变作长剑,反手削去。那小怪物却是反应极快,登时往河中窜去,却被延维一把捉住了尾部,倒提起来。
楚曦适才看清,这东西身子似鱼非鱼,似蛇非蛇,头部又有些龙的形态,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全身生满了暗赤色的鳞片,嘴里獠牙密布,喷出的煞气刺鼻,还会吸血,显然是这河流中生出的魔物之一。
楚曦心里咯噔一动——莫非......这便是后来的万魔之源,烛瞑?
眼下被延维制着,它还在拼命挣扎扭动,一张嘴凭空乱咬,尾部绞住延维手腕,试图反制,凶恶得很。
延维蹙眉打量了它一番,另一手捏着剑柄,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是松了,放下剑来,叹了口气:“罢了。你是叔父煞气所生,遇上我,便是与我有缘。”
说罢,他竟将自己那渗血的手腕,放到那怪物嘴旁,道:“喝罢。喝了,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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