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你不会的,你是故意气为师的......是不是?”
沧渊抬眸看他,那眼神复杂至极,隐忍至极:“若我说不是,师尊要如何待我?是将我终身囚禁,还是又一箭诛杀?”
“沧渊!”楚曦厉喝一声,一时竟说不出话。
沧渊弯下腰,缓缓接近他的脸,轻问:“如何?”
楚曦胸闷气短,哑声道:“为师,不会杀你,只望救你。”
沧渊瞳孔震动似的微微一缩,僵了一瞬,别开头道:“我不需你救。如今这样,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楚曦瞧着他侧颜,依稀瞧出几分当年那小鲛人的影子来,心里一软:“渊儿。”
这一声叫出来,眼前人眼神变了变,凝视他一会,幽幽道:“师尊当真想救我?”
楚曦被他看得背后发毛,表面却镇定:“那是自然。”
“那,师尊......”沧渊压低声音,成年鲛人那慑魄的嗓子似一把勾子往他的耳里钻,“便留下来舍身取义吧?”
楚曦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古怪而糟糕的预感,但见他稍稍倾身,彬彬有礼地托起了他的手腕:“师尊,我扶你。”
话音一落,他的身躯便自动从蚌壳中下了地,但见沧渊一扬手,一卷卷轴便凭空出现在楚曦眼前。卷轴徐徐展开,楚曦便发现这赫然是一副风景画……那画挥毫恣意,竟似是出自他自己某次半醉之下的笔墨,画中所绘不是别的,正是北溟风光……还正是……那时。
但觉身子一轻,他竟被沧渊牵着纵身飞入了那画中。跃入纸面的一刻,画中所绘俱化作了实景。
楚曦讶然四顾,一时恍如隔世:“沧渊,你……你是从何处寻到了为师这幅画?”
沧渊托着他手腕翩然落地,在墨迹生成的奇花异草间悠然漫步:“师尊可还满意?”
楚曦打量着他亲手所绘出的一草一木,愈发不可思议:“你为何要如此?”
“自然是为了讨师尊欢喜。”沧渊低声道,引领他踏上一叶扁舟。
而侧眸看去,云雾如一层鲛绡浮在海面之上,星星点点的鱼群在波浪间时隐时现,甚至还有鲲鹏的身影跃现其中。尽管知道是幻象,楚曦仍不免微微失神。当年在这艘船上信笔挥毫,绘下这幅画的那一刻,他不就是在这片海里信手一捞,将这徒弟捞了起来,这才有了两世纠葛不断的羁绊么?
目光游离间,小船已驶近了画里的一座亭台,这亭台正是他当年时常流连之地,正是在此处,他画完了这幅画,并将沧渊点化成仙,赐了他神印。沧渊缓缓抬起手,掀开半透明的帷幔,再放下,亭台内一片幽暗,只余一盏灯火明明灭灭。
“师尊,请上座。”
他话音刚落,楚曦忽觉身子一松,动了动手臂,竟然可以自由活动了,可灵脉内一片沉寂,半点法力也使不出来,与个凡人无异。他心情复杂地瞥了立在一旁貌似有礼的沧渊,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的沧渊,融合了前世重渊的记忆,着实让他捉摸不透。
无论如何师尊的尊严还是得有,他在石坛内盘腿坐下,看着他:“你带为师来此,不会是单纯为了向为师献画罢?”
沧渊深深看他一眼,未有答话,只是喉结滑动了一下,欲言又止:“师尊,不知晓么?”
楚曦摇了摇头,道:“你便直说罢。”
“师尊......还未完全恢复记忆?”沧渊似乎意识到什么,眯起眼眸,探询意味地问道。
“七七八八罢,多少还是有些没想起来的。”尤其是蓬莱岛那一段,至今仍是残缺不全。他叹罢,便见沧渊嘴角微微一扬,一抹笑意转瞬即逝,竟似是有些欣喜。见他注意到,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无妨。日后,弟子会助师尊修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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