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床单泅开一滩血迹,是女孩用削铅笔的小刀割破了手腕。他愣了好几秒,旋即用准备自杀时学来的那点急救知识,撕下一条床单扎紧女孩小臂上方动脉,然后把人背起来往外跑。
医院……对,去医院。
可是医院在哪?
“繁繁,医院在什么地方?”一开口他嗓子都在抖,好像根本就不是在救谁,而是在救当年那个走投无路的自己,“我们要带她去医院,快告诉我医院在哪,快点儿!”
但熊也累极了,累到没有力气帮他指路,只说了三个字:“先下山。”
他不顾一切地往山下跑,刚下过雨的山间泛着泥腥味,潮湿的空气扎进肺,刀一样划着肺管跟心脏。
一路上摔了好几跤,女孩也从他背上滑下去好几次,但每一次他都拼命站起来,把那副瘦弱的身体扛到自己背上,并且语无伦次地低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到医院了……”
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肖嘉映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雨后的天隙漏下些许微光,他迈着灌铅一样沉重的双腿,不知疲倦地狂奔,全身都在疯狂流汗。
终于跑下山,奇迹般出现一辆小巴,他直接冲到正面去拦,车刚一停就跳上去。
“去医院,请你们快点带她去医院!她还有救,她还这么小。”
汗水打湿了头发跟衣服,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什么,就像现实和梦境一样分不清。
抵达医院时他把女孩背下车,踩上地面那刻差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似乎是小巴司机在问他:“你没事吗?”
“别管我,快把人带去急救。”
门诊大厅的所有人都面目模糊,就连刚才那个司机也看不清脸,只有趴在司机背上的女孩五官清晰。
巴掌大的瓜子脸,苍白的肤色,瘦削的下巴。
等她长大一定会很漂亮。
她会用功读书,会考个好大学,会被人追求,会过上平淡自足的生活,会摆脱童年的阴影。
她的一辈子绝对不能停止在这里。
他的一辈子也不能。
熬过来就好了。
肖嘉映双腿酸软,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上气地挪进大厅,坐到抢救室门外时眼前还阵阵发黑。
七岁的他被人欺负,十四岁的他第一次尝试自杀,二十岁的他蜷缩在大学宿舍的床上做着噩梦。
那时他多么希望一死了之,又是多么懦弱,连死的勇气都攒不够。
说不定自己死了,妈妈会觉得抬不起头——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这点小事就闹自杀?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他闭着眼,头歪向一边,瘫软地靠在椅背上,身后是惨白清冷的墙。
“老师……妈妈……”
似乎是他自己在说话,嘴唇动了动。
“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打我,为什么是我?”
眼皮变得湿润,眼角溢出一点水渍,他的脸越埋越深。
可是有人叫他的名字。
“嘉映?”
是繁繁。
他没有睁眼,只是把熊紧紧抱着。
“肖嘉映,你、你别哭啊。”熊缓过来了,嗓音恢复五成气力,“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揍他,我把他揍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肖嘉映皱起五官像哭又像笑。
“喂,松一点,快被你勒死了……好吧好吧,你想抱就抱吧,但是不可以把鼻涕蹭我身上!”
其实从小到大,一直都希望有个人能站在自己这一边,当自己被欺负时能安慰几句。
“繁繁。”
熊在他怀里别别扭扭的:“干嘛?”
“你好乖。”
“……”
熊选择不说话。
“害羞了吗?”
“……”
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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