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什么势力能够成为她道路上的阻碍。
“臣伏惟而请,望陛下仿东地旧例,拆北地邬堡,建立官学,衡量田地,编户齐民,使得上下之间,政令畅通……”
这是一封多个家族的联名奏折。
温晏然目光凝住:“……?”
朝廷势大,有人主动跳反是正常的,温晏然不信那些人都能达成一致,于是又抽出了垫在下面的几份奏折看——这些奏折与第一封的内容确实不完全一样,里面不止有劝皇帝拆邬堡设官学的,还有派遣族中精壮自带口粮以及部曲,前往南地修建运河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就在温晏然为北地大族的态度而感到茫然的时候,武徵郡温鸿也陷入到相同的困惑当中。
他能理解有人选择投效天子,但数量是不是过多了一些,毕竟想要保证家族延续,土地跟人口极为关键,而那些豪强大族为何宁愿将这些东西献给皇帝,都不去反抗一二?
张并山干咳两声,勉强道:“或许是因为官学之事。”
豪强之家名声不如世族,按照正常流程很难出仕。所以进入官学,然后通过考试被任命为地方官吏的途径,对他们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各地除了豪强之外,自然还有世族,而不缺做官机会的世族之所以能量强大,也跟他们垄断了教育资源有关,然而随着造纸术的改良,雕版印刷的兴起,书籍制作成本大为降低,再加上乡学、亭学跟官学的出现,接受教育的人数随之提高,朝廷在官吏上有了更多的选择,他们也慢慢失去了掣肘天子的能力。
此刻回想起来,天子此人当真是步步为营。
借着收服西夷跟平定东部叛乱的机会,皇帝改革了田地授予制度,她派人清查田亩,按人口数授田,不允许私人买卖土地,同时又调整了税收方式,选择取消人头税,按照田亩数量多少收税,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大周末期土地兼并的情况。
更多的劳动力被释放出来,能参与到国家的建设当中,大周的旧日格局,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打破。
张并山额上冷汗涔涔,本来在主君面前,他都一向保持着算无遗策的超然姿态,然而如今北地发生的事情一件件都出乎自己的意料,周边那些大族,不知为何竟都不约而同选择了疏远温鸿,投效朝廷,而更加影响他在武徵郡地位的是,族中侄女张唯修不知犯了什么浑,居然放弃了在温鸿手下的吏职,跑到建州官学那边重新读书。
——当然从阎氏的下场看,这可能并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张并山如今的问题有两点,一是担忧主君怀疑自己不够忠心,二是明明出谋划策了那么久,主君却离心中的野心越来越远,显得自己的职业水准难以令人满意。
不知沉默了多久,温鸿忽然看向自己最为倚重的谋士:“今日还未多谢并山。”
张并山:“……主公此言何意?”
温鸿一面后怕,一面语带庆幸道:“当日若非并山出谋划策,提醒我一定要做出忠臣姿态,尽量顺着小皇帝行事,今日武徵郡的官衙,只怕已经被前营兵马给围得水泄不通了!”顿了下,又感慨,“并山深谋远虑,却又不居功,实在难得至极。”
他回想往事,不由松了一口气——无论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单从往日的表现看,自己绝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周忠臣,许多时候天子还没来得及开口,武徵郡这边就已经想法子给对方提供便利了。
张并山闻言,心中一时间也是感荡莫名:“多谢主公信赖,在下日后一定竭尽全力,为主公效力!”
他能成为温鸿座下首席谋士,还被主君多年如一日的倚重,不止是张并山本人总能自圆其说的缘故,也跟温鸿的脑补能力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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