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容移驾……”
高长渐微微摇头:“以西夷之力,怕是还无法攻破关口。”
李增愈:“在下本来也如此想,然而在今日之前,又有谁会料到,西夷竟能生生打下了半个丹州?”
高长渐思忖道:“上兴关地势显要,易守难攻,然而天子若走,此地驻军的士气必然沮丧,就算本来可守,那时也未必守得住了。”接着道,“听闻西夷打到门曲,便将上兴关拱手让人,若是上兴关被破,又要让天子退至何处?”
李增愈面色发红,道:“若当真兵临城下……”
高长渐面色端肃:“若是当真兵临城下,你我难道还没有一夫之勇吗?当真到了危在顷刻之时,公卿士族皆应上前守城,以励士气。”
“……”
李增愈看了高长渐片刻,叹一声气,拱了拱手,直接起身离开,倒没有嘱咐对方不要外泄两人言语——对方到底出身建州高氏,就算不与他们同心协力,也不会行告密之举。
对方离开后,高长渐继续伏案工作——他被举荐至户部为主事,每日都有许多后勤细务要处置,等将文书整理好并装入木盒当中后,高长渐亲携木盒,往官衙行去。
按照流程,他需要将文书转交给王有殷,然而今天转交之后,高长渐却不曾立刻离开。
王有殷看了他两眼,然后转身入内,片刻后出来传话:“陛下召高主事觐见。”
高长渐扶了下冠带,方才随对方入内。
后衙的面积并不大,高长渐进门后转过拐角便看见,穿着鸦青色长衫的天子此刻坐在廊下翻看着一封荐书。
在离天子还有十步之遥时,高长渐便停下脚步,向着前方的君主深施一礼。
温晏然的目光在来人身上一扫而过,笑:“高卿,雍州杜氏的杜道思是你表姐么?”
高长渐再没想到天子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怔了下才道:“……正是。”
温晏然微微点头:“难怪你瞧起来竟然有三分崔卿的风格。”
她说的崔卿不是崔新静,而是崔益。
温晏然靠在软枕上,随意道:“既然来了,且说一说令表姐罢。”
高长渐:“杜氏杜道思,与崔氏崔新白一向在南地并称,她二人虽然见面不多,却各自心许为至交好友,长兴九年时,姨母不幸亡故,杜家表姐回家守孝……”
温晏然一面听着对方的话,一面对照荐书上的内容来看——杜道思是崔新白的好友,她现在已经出孝了,本该跟表弟一道来朝中为官,但念及好友年少亡故,便转道去祭拜了对方一回,方才拖延到了今天。
聊完杜道思的话题后,温晏然便让高长渐退下,后者也没多言语,十分干脆地离开了后衙。
蔡曲看着高长渐的背影,神色颇为疑惑。
温晏然见状笑了笑:“莫要多虑,他不是来劝朕走的,反而是怕朕心思动摇,弃上兴关不顾,才特意过来劝谏。”
后衙外。
高长渐站在廊下,抬头看着天上的雨幕,内心的所有忧虑就像投入湖中的碎石,在见过皇帝之后,便全然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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