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被屏风打了物理马赛克的温晏然将目光投向身侧内官,后者也十分机灵地把殿中的情况小声告知给了天子。
相比于一直侃侃而谈的皋宜郡长史,被大部分人当做背景板直接忽略掉的襄青郡长史,那张嘴其实也没闲着,他趁着同伴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的时候,悄悄将郡中的文书取出,撕碎了吞入腹中,用实际行动提醒了温晏然,现在约莫已经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
贺停云:“按周律,伪写文书者,当罚为官隶。”又道,“此人于殿上公然损毁文书,当加重一等。”
襄青郡长史先俯身一拜,然后才勉强道:“文,文书乃下臣所毁,一应处罚,下臣自受之,只望诸位令君莫要因此牵连太守。”
王齐师拂袖:“做属吏的行径狂悖,自然是上官的过失,况且你将文书吞入腹中,旁人便不晓得你来京究竟所为何事么?”向前一礼,道,“陛下明鉴,襄青、皋宜两郡太守失德,臣请奏,派御史征诣二者刑部。”
征诣刑部,就是将人拿入狱中审问的意思。
王齐师是侍郎,职位清贵,平素也有人望,他一说话,许多朝臣都纷纷开口附议。
大臣们看着面前的云母屏风,等待皇帝给出最终裁决,过了一会,后面才有声音传出来——
“此二人御前无礼,压入幽台待审,至于皋宜、襄青两郡之事,等午后再议。”
朝臣们在合庆殿中坐了一上午,骨头酸痛的大有人在,恨不得立刻就能下班,还有些上了年纪的老臣因为精神短缺,早就有些昏昏欲睡,王齐师关注了下同僚的情况,虽然有些遗憾于没能立刻将对这两位郡长史的惩罚措施定下,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先去解决午饭问题。
就在朝臣们还在成群结队地往部台走的时候,温晏然已经返回了西雍宫,她一面更衣,一面让内官逐字逐句读着唯一被保存下来的那份来自皋宜郡的文书。
今天的天气虽然与往常一样冷,但雪倒不是很大。
温晏然在合庆殿坐了一上午班,不大想挪动,贴心的内官直接把食案抬到天子的寝宫中,池仪看着着这会已经快到午睡的时辰,估计皇帝吃不下太多东西,便帮着布了一碟子鸡汤炖过的小青菜。
——在这个大棚技术没有得到广泛应用的年代,大冬天的吃一点新鲜的绿色蔬菜,不但不是苛待,反倒是富贵人家才能有的待遇。
温晏然吃了一点青菜,又喝了两口肉羹,便令内官把食案撤下,漱了漱口,忽然道:“少府还在外头跪着么?”
池仪:“是。”
温晏然颔首,笑:“今天肉羹不错,给少府也盛一碗,让他去侧殿候着。”又让其他宫人尽数退下,只留池仪在殿中侍奉。
池仪走到天子背后,轻手轻脚地帮温晏然把发髻拆开,服侍对方躺下,然后把床榻前的纱帐放下。
帐内没有声音传出,但池仪却直觉认为,天子现在并未睡着。
温晏然道:“阿仪,你把皋宜郡那份文书拿过来。”
池仪依言行事,又道:“陛下现在便要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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