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是一母所生,私下里按照家常的未出阁称呼,唤做“阿姐”便是,怎得却喊“太后”如此生疏?
阮珑玲心中觉得有些微微奇怪,可此时正在兴头上,也顾不上细问,只点了点头,
“自然想见。
那可是太后娘娘,你随便去街上拉个晏朝女子问问看,问她们哪个不想见太后娘娘的?”
“太后娘娘及笄年华入宫,服侍年老体衰的先帝,经历失宠又复宠,三起三落,甚至在冷宫那样的绝地都能挣出条生路来,就这股子永不服输的生命力,就值得被奉为天下女子的楷模。
且你是不知,以往在商界,我们女子若想要做个小生意都极其艰难,可是自从太后娘娘能插手参与朝政之后,一道皇旨开放坊市,让女人也能签契书做户主,所以我才能将生意越做越大,才会有如今的阮家商行……
咳,同你说这些做什么,这世道对我们女人有多苛刻,只有我们女人自己才知道,你们男人呐,嘴上说着能体谅,实际上是根本就不能感同身受的。”
。
李渚霖指间的快箸一顿,只觉得被莫名中伤,这狮子头都有些吃不下去。
须知开放坊市,让女人签契书做户主……此政令虽是太后提出来的,可若没有他深思熟虑后,冒着勋贵世族的强烈抵制盖上玉玺红章,也是不成的。
现在功劳全是阿姐的。
他倒是深藏功与名了。
“总之呢,今后你大可放心。
无论你的父母和阿姐是何身份,我自然是会努力与他们和平友爱相处的。
只不过,我对你也有一个要求。”
“你说。”
“礼尚往来。
我如何对李家人,你今后便要如何对阮家人。”
是。
两家对比起来,阮家地位低微,家世不显,可既然二人已经决意要同修秦晋之好了,若再去顾及什么身份地位,什么功名利禄,无形中便是在贬低阮珑玲,长此以往,只怕也会伤了阮家姐弟妹们之间的情分。
李渚霖微抿了抿唇。
因着阮家人对于小为安的身世隐瞒不报之事,到底还有些许不爽,可心里亦明白,他们是豁出去性命,一心一意护着阮珑玲与小为安的……
他和阿姐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却为了权势地位,尔虞我诈,互不相让。
而阮家人出身市井寒门,为了家人倒可以豁出一切。
这两相对比之下,李渚霖觉得唏嘘之余,心底的余怒到底也消了不少,其实若让一个伸手可摘天的权臣,乍然屈尊降贵,去亲近薄祚寒门,是件让人极其为难之事。
可他或是从心底里,羡慕阮家人其乐融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氛围,李渚霖并没有断口拒绝,只是没有说话,权当是默认答应了。
李渚霖此次出宫,除了在慈宁宫与李明珠挑明了态度,觉得胸口有些气堵之外,也还要去京郊大营忙着处理公务,与阮珑玲用过午膳后,就阔步昂首准备坐上车架,离开阮家商行…
。
许是因着刚才说过要对阮家人以和相待…
他才将将踏出门,远远望见阮珑玲的四妹阮玉梅迎面走来…
李渚霖记得这个小姑娘。
当年阮珑玲与刘成济在桃坞中退婚那日,空中下了瓢泼大雨,是她带了雨伞来接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喊他做“姐夫”。
如今看来,倒是一语成谶。
那日在刑部倒也见了阮家人,不过并未曾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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