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下车架的瞬间, 直直对上了女人那双清冽如冰的眼。
“大人问过了孩子,可尽信了么?”
阮珑玲在听到小为安回答的瞬间,脑中绷紧到极致的弦,松懈瘫软了不少,那股子心虚好像也消了消。
“大人一定觉得奇怪,毕竟我这个人向来喜爱钱财,偏爱权势……若能有机会嫁做权臣宠妻,做晏朝除了太后以外最尊贵的女人, 只怕是做梦都会笑出来,可为何却如此激烈拒婚, 连夜离京?
……这个孩子,就是我拒婚的理由。”
“您扪心自问,真的愿意娶我入门, 让一个外姓儿,做嫡长子么?
就算您愿, 您家中的宗族耆老愿么?您的胞姐太后娘娘愿意么?
我的孩儿今后又该如何自处?”
夜风刮来, 将女人身上的薄氅吹得飘荡, 衣裙飞扬, 娥娜翩跹。
清辉的月色洒下,悠悠照在她那张美撼凡尘的脸,有种清冷无双,不可侵犯的美。
“我就算再想享尽这世间的一切荣华与尊荣,可我到底也是个母亲……
做了母亲,就不得不为自己的孩儿着想。”
阮珑玲双膝微屈,弯下笔直的脊背,朝李渚霖深拜了拜,
“首辅大人,民妇何德何能能得大人如此青睐…可民妇觉得,您也不必只拴在民妇这一颗树上。
京中贵女云集,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您或许……或许只是以前没有遇上过如民妇这般歪七扭八,刁蛮任性的,所以才将民妇这根丝毫不起眼的杂草放在了眼里。
天地何其开阔?民妇早就放下了一切过往,也还望大人朝前走,莫要回望才是。”
阮珑玲将话说尽说透后,站直了身子,扭转过去踩上踏蹬,挑起垂落的厚重帷幔坐入车架中…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今夜若再想出城怕是难了。
这番说辞,也不知到底能遮掩多久。
可现在也只能如此,哪怕只让他生出些微疑心,也能争得片刻喘息之机,以便今后从长计议!
哪怕只要能再多拖上两日…两日之内,她必能再想出其他的法子来!
她殷红的唇瓣轻启,从车内传出一句,
“打道回府。”
李渚霖僵在在原地。
他紧按着指尖的扳指,若非那是先帝遗物,只怕他就要不受控将其捏碎!
阮珑玲当年因放不下他,而找了个与他相貌相近的男子成亲,绵延子嗣。
现在又因为那个长得与他别无二般的孩子,决意不肯嫁他?
哈。
此事简直荒谬!荒谬至极!
可阮珑玲若当真能扯出这么天大的谎来,她那副舌腔,倒真真比那些被割了舌头的说书人强上不???止百倍!
若真是谎言,她莫非就不担心如何圆么?
又或者……
这些荒诞无稽之言,是实情?是真的?
那孩子确确实实不是他的?
毕竟李渚霖记得清清楚楚…
当年在扬州时,二人每次行完房事之后,她都会灌下碗避子汤,从无错漏过一次。
且在临行前几天,他夜闯烟霏阁,亲眼所见她正在更换沾了血的月事带…
且若孩子当真是他的。
那他现在已经诚意道歉,更改心意,愿娶她为首辅正妻了,如此不是正好一家三口团圆?
那她为何还要拒婚呢?
怎么想怎么看,此事的疑点,蹊跷都太多太多了。
“云风,派人去细查那孩子的年龄,来历。”
“再命人去扬州,将这些年来阮珑玲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务必事无巨细,尽数调查清楚!”
“七日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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