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也是在十七岁的时候,就遇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喻宜之直到顺利登机才松了一口气。
她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舔了舔发干的嘴皮,有些后悔刚才没要女人的水。
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开什么玩笑。
像她这么冷漠的人,怎么会有什么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她不想有,也不配有,她只在乎她自己,所以之前才会出现那么自私的想法。
漆月不是什么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却是她在得知出事时、想不顾一切赶去陪伴的人。
手机关机前她最后给漆月打了个电话,不出所料的没人接。
估计漆月把手机摔了后根本没心思捡,直接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没关系。
飞机呼啸着在跑道上滑行,像一只展翅的巨鸟没入夜色。
等着我,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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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宜之生平以来第一次在飞机上度过了零点,飞机上的人互相拥抱、互相说新年快乐,空姐端来了热腾腾的饺子,问她说“小姑娘你要吃吗?”喻宜之摇摇头。
她心里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在飞机上跑步的话,速度与速度叠加会不会更快一点?
下机以后喻宜之匆匆去坐大巴,时间不合适她就找了辆黑车,一起等车的有个戴眼镜的男人,看着喻宜之说“小姑娘怎么大过年的一个人跑出来?”
喻宜之不说话,他兴致反而更高:“还坐黑车,不怕被人给卖了?”
喻宜之冷冷说:“你试试。”
眼镜男不说话了。
黑车司机兜满了乘客才出发,最后一个上来的大妈要去女儿家过年,明天一早去给小孙儿煲汤,带了一筐活鸡,在竹筐里发出欢快的鸣叫。
一车鸡屎味,眼镜男说:“操。”
路过乡镇时有人在放烟花,很土的那种,每一响只有一种颜色,在空中或蓝或红,在Y省冬天犹然青绿的枝头绽放一瞬又陨落。
喻宜之在一车鸡叫声和鸡屎味里,想起跨年当天漆月给她放过的烟花。
漆月说:「祝喻宜之,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喻宜之自己并没有送漆月一张贺卡,漆月也没追问。在漆月眼里她似乎是被保护得很好、长到十岁还相信世界上有圣诞老人的那种人,事实上她从小就不信神佛,她只信她自己。
神佛这东西世界上最好没有,不然她这样的人,估计是要拔舌头下油锅的。
所以她从不许愿,也不祈祷祝福,这时却对着车窗上氲出的雾气,望着外面的烟花,在心里默默说:「也祝漆月,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不是说人死后其实不知道疼么?如果死后的拔舌头下油锅,能为这个愿望加上名为“永远”的前缀,好像也不亏?
车开到K市时天都亮了,黑车司机明明说好把他们挨个送到目的地,这会儿却又开始抱怨他费了多少多少油根本赚不到钱。
喻宜之跟一筐鸡一起被甩在了路边,而因为打了黑车这时机场女人转她的钱已经不剩什么了,大妈拿出老人机,声如洪钟叽里哇啦打电话喊她女儿来接。
还很好心的问喻宜之:“小姑娘你去哪?送你一程?”
“请问您女儿开过来要多久?”
“半小时吧。”
喻宜之摇摇头,打开手机看了眼,从黑车司机把她们甩下的地方跑到医院,也就半小时。
喻宜之开始跑。
迎着晨曦。迎着清冷的街和零星几个早起走亲戚的行人。迎着一扇扇紧闭的卷闸门。迎着空气里残存的烟火味。
她的羽绒服在K市来说实在太厚了,可她也来不及脱,就那样跑了下去。
一路跑到医院,冲到护士站的时候她肺都在疼,好像有人拿把带毛刺的竹刀在她气管上不停的刮:“请、请问漆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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