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让助理打印了这二人的履历来看。结果晓初一句“做朋友,不再做其他”,立刻让他又暗笑自己兴师动众了。
金嘉延正想着,电话那头的琴声已然响起,免提的音效让声音微微有些发散,但吟猱余韵清软悠长,似心绪之缥缈,又似耳语般呢喃,既有阔别相思之情,又有惦念邀见之意。
那曲子乃是明朝《神奇秘谱》中卷里的《广寒游》,本以松、滑、清、虚、幽五种意境表达为主,却叫晓初多弹出一种分离之哀愁,情意之缠绵来。
一曲淡去,晓初并未开口,只是轻扫七弦,又用指尖一勾,金嘉延却觉得那琴音仿佛在问他听懂了没有。
两人静默几许,金嘉延忽然说道:“玉炉香,红蜡泪……”
江晓初接上,“偏照画堂秋思。”
“眉翠薄,鬓云残,”
“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
“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
“空阶滴到明。”
“我以为你看到这琴会很开心,怎么反而是这般心境?”金嘉延靠在酒店里的躺椅上,柔声问道。
晓初不答,又弹得一段曲子。仍是《神奇秘谱》里的,叫《慨古》。琴谱中于此曲旁注有“孑孑然若遺世獨立於無何之鄉也”的句子。曲调亦有寂寞无人知、心事无人晓之意。
“我知道了……回去后我一定找时间听你当面弹给我。”金嘉延说完又闻晓初弹起《梅花引》,轻盈澈亮的琴音里暗香浮动,含着倾诉后的惬意与喜悦。
若是旁人期期艾艾幽幽怨怨对他说些什么“想你”啦、“爱你”啦、“你怎么还不来”这样的话,金嘉延是不怎么耐烦听的。
偏偏晓初这样一曲一曲的跟他逗闷子,将那些腻人话说得“天不知地不知,唯有你我了然”一般,既显出二人的默契,又非常隐晦地赞叹了一番他那阳春白雪的喜好,惹得他心思浮动。
与晓初又说了两句闲话,金嘉延挂掉了电话。这个出差出得厌烦,此时却被哄得心情极好的男人扫了一眼手边的资料,忽然有了兴趣。陈永安和郑博修那二人的履历其实不差,虽然没有什么票房能力,但在小众文艺圈里口碑极好。
这种小制作的电影,不过是几百万的小数目,既然晓初喜欢,他完全可以一同投点钱进去,就当逗美人一笑。
此外,金家明面上搞地产、搞娱乐,实际上背景并不干净,走得也不是官方的路子。如果公司有个支持小众文化产业并获得“成功”的名头,算是个提高格调的好事。
而且奖项虽然是后话,可一旦成了,或许就是一条通路。要知道,可以进入国际市场的电影都会有极大的操作空间,无必要时可以不用,一旦需要,想走账来往大笔的资金也十分合理。
一举两得,甚至三得的事情,金嘉延是不会放给别人做的。晓初对郑博修他们的欣赏只是个契机,金嘉延细细盘算过后,才拨通电话吩咐手底下的人再去细化分析,看怎么运作能利益最大化。
江晓初自是不知因着他的缘由,那睡了他的金主可能要去提携睡过他的友人。正所谓,奇哉怪也,怪也奇哉,乾坤曼妙事,变化忽相乘,辗转有奇遇,来路无可寻。这便是世间的变幻无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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