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扶光命令晏欢,让他在金翠虚的饭菜里放了鵸鵌肉,吃下去之后,能够睡眠安神,不受日照,便不会醒来。
然后,他径直走向那条已经矗立在都城最高点的花街,利落地卸下伪装,旋即拍剑而起!
至善的清光,犹如另一轮升起的太阳,照得满城魂灵呆呆散去,僵尸俱化本相,尖叫着四散溃逃。血犼嚎叫着奔出,与他交错而击的一刹那,她已经感到了那股无可抵抗、无可比拟的天意,如高山仰止,不得攀登。
他是为她而来的……但却不是为了救赎她,他是为了杀她才来的!
“天意何曾偏袒过我,偏袒过我们!”犼披头散发地咆哮起来,一个错身,她坚若金石的身躯,已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灰白的伤口,“你不爱我们,还偏要将我们毁灭,你是何其残忍,何其残忍的……”
刘扶光不曾言语,他喘着气,眼眶漫红。
“冤孽迭代,何时才能休止?”他低声问,“你已经杀尽了一城的人,数十万之巨,难道还不能稍稍填补你的怨恨吗?”
犼淌着血一般的泪,怒吼道:“过去的憎恨和痛苦,是永远没有办法弥补的!你难道不懂?我被卖作婊子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人像块死肉一样轮着肏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怀了又流,流了再怀,肠子肚子都快脱出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长了满身疮疤,像瘤子一样的疮疤,被人活活打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呼唤过你,我说老天爷,给我一点悲悯,求你可怜可怜我罢!老天给我的只有更狠的毒打,更恨的厄运!”
血犼獠牙呲出,绝丽艳美的皮囊,尽裂作了凶煞面貌。
望着她,刘扶光居然慢慢放下了剑。
说他妇人之仁也好,说他心慈手软也罢,如何再能下手呢?看着那样一双流着血泪的眼睛,那样一双曾经清澈,如今却狰狞如丹砂的眼睛……他怀着决心拔剑,如今剑尖垂下,剑光委地,便如淌着一线痛苦的泪。
血犼蓦然愣住。
她看到了那把垂下去的宝剑,也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泪水。
……那实在是沉重如山,没有任何一个生灵能够承受的份量。
刘扶光彻底放下了手臂。
“也许你说得对,”他说,“六千年来,善念不存,恶意孳生……我确实愧对这个名号,也愧对你,愧对你们。”
他流着泪,问:“现在我就在这里,你想让我如何偏袒你?”
血犼慢慢闭上嘴,悲哀地看着他。
她摇着头,向后退了一步,再接连退却两步。
“我……”血犼发着抖,一瞬之间,竟按捺不住,蓦然大哭,“我早就不再需要你了!错过就是错过,迟来的补偿,对我也无济于事!”
刘扶光道:“从前没有人给你第二次机会,现在我给你。你走吧,带着你的徒子徒孙,离开这座城,我不会杀你们。”
血犼怔怔,他已经将剑尖垂直,锵然插在地上,剑锋没入大半。
“但是,倘若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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