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罗本就是我欠你的。”酆如归仰首望着姜无岐,姜无岐身上覆了一层橙红霞光,神情慈悯,眉眼肃穆,直如普渡众生的大罗神仙一般,而自己不过是急需普渡之众中的一人罢?低微如尘埃。
他不知为何陡然有些失落,面上却是笑意盈盈:“改日我送你一车得罗,你且让我多吸食一些血液可好?”
话音尚未落地,一双手却猝然被姜无岐捉住了,他的心脏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胸腔,双足伫立于原地,霎时动弹不得。
他瞧见自己的手腕子被姜无岐的指尖托着,而后被迫翻转过去,暴露出一双满是伤痕的掌心来。
姜无岐细细地端详着他的掌心,眉间微蹙,唇瓣紧紧抿着。
姜无岐这般模样是因为同情他罢?
“有甚么可看的?”酆如归轻笑了下,抽回手,负于身后。
酆如归的一双掌心连一块完整的皮肉都没有,俱是或深或浅的伤痕,掌纹因此凌乱不堪,方才被其十指破开的伤痕虽已不再渗血了,但却仍就嫣红着,酆如归因是惯于以掌心的血肉来解瘾的。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酆如归的双手微不可见地打着颤,不由转到酆如归身后,又捉过那一双手,去瞧那手腕子。
酆如归猝不及防之下,双手已然被姜无岐收入指间,因双手向后的缘故,好似被囚于姜无岐手中一般。
姜无岐要瞧,便让他瞧个痛快罢。
酆如归这般想着,却未料,下一瞬,自己的一片衣袂竟被撩了起来。
红色的衣袂褪去,酆如归的小臂便无从隐藏了,那小臂上亦横着几许伤痕,但较掌心要好上许多。
姜无岐又将那衣袂撩上一些,逐渐露出酆如归的手肘与上臂来,直至圆润的肩头。
酆如归心如擂鼓,一使劲,将右手从姜无岐手中抽了出来,转过身去,冷声道:“你要作甚么?”
姜无岐心中并无邪念,但入眼的酆如归却是一副不悦的神情,是自己无意间冒犯了他的缘故么?但自己仅仅是出于关切,想瞧一瞧酆如归的手臂而已。
他心头蓦地涌上一个想法:倘若酆如归当真是女子,他方才一番举动分明是轻薄了酆如归,理应三媒六聘将酆如归娶回家做妻子才是,但显然酆如归并非女子,不过是喜着红衣,好梳妆打扮、涂脂匀粉罢了。
他思忖须臾,坦诚地解释道:“贫道绝非有意冒犯,而是想知晓你的瘾究竟有多厉害,你的手臂上究竟有多少伤痕。”
“你便不想知晓我身上究竟有多少伤痕么?”酆如归一脱口而出,便直觉得自己好似在邀请姜无岐剥去他的衣衫一般。
他心知自己说错了话,那姜无岐却清风明月般道:“我确实想知晓你身上究竟有多少伤痕,但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你不便在我面前赤身裸体。”
却是自己无端猜测了姜无岐,酆如归索性当着姜无岐的面,将一身的红衣褪去了,眼下正是日暮时分,火烧云燃烧于天际,他的肌肤一泄露出来,便被镀上了一层橘红色的暖光。
他故作坦然,任由姜无岐将他浑身上下的肌肤一一看过,但那心跳声却刺耳得直欲击破他的耳膜。
他从未在旁人面前脱下过衣衫,作为二公子时,他发觉自己乃是断袖之后,尚且不及对男子动心,便溺于湖中,丢了性命,成为酆如归后,他苦于那嗜血啖肉之欲,几乎不踏出鬼山半步,自是寻不到合意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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