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独没有人跟他说,“拔老根儿”要怎么玩。
院里的魏浅予面上一喜,起身从瓦当下掏出了两只肉乎乎的麻雀崽,鹅黄的嘴,身上绒毛还没长全,他骑在墙头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鬓角挂着茸草鸟毛,茶罐在墙根猴急叫嚷“小叔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身后晴空万里,园中蝉鸣声噪,少年用手背抹开额角汗,咧着嘴笑。
梁堂语说:“年少轻狂,他从不缺轻狂,他缺的是年少。”
第18章 镶瓦
魏浅予嘴角的笑还没收回,余光就瞧见站在门外的师兄以及……
梁堂语看他脸上闪过惊诧无措,紧接眯了眯眼,低下头,装乖地抿紧唇。茶罐察觉到不对,顺着他小叔目光看过去,见是梁先生,忙不迭转过身把自己罚在墙根面壁,如果可以,他肯定把自己砌进去。
魏浅予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脑中飞速权衡了许多。他认得彭玉沢,但不确定彭玉沢是否还记得他。虽然他们在风如许忌辰上碰过面,但那是前年,他也只在堂前站了站,连茶都没喝。
梁堂语绷着脸走到墙根,那里有扎地的半圆竹篱笆围着开过花的迎春,他踏进去,仰头看着骑在墙上“满心顾虑”的魏浅予。
魏浅予看着他师兄,梁堂语第一次在乌黑瞳仁里看见退畏——他是真的怂了,因为某些事情。
梁堂语说:“把鸟崽子送回去。”
魏浅予老老实实顺着墙头爬回去,乖乖把鸟送回窝。
梁堂语难得见他“听话”一回,还不说嘴,朝他伸手,“下来。”
魏浅予暗暗观察他师兄,好像跟平日里抓包的反应差不多,但还缺点什么……
梁堂语见他坐在墙头还敢撒癔症,眉头拧紧,绷着脸没好气训:“怎么?舍不得下来,还要我上去请你?”
魏浅予顿时如沐春风,这下什么都不缺了,还是平日里他熟悉的那个师兄。
“哎——”他赶紧抓住眼前手,笑逐颜开。心说彭玉沢应该没认出他,梁堂语也不知道“沈朱砂”。
梁堂语抓住他手,另一只顺势搂住腰,魏浅予把墙外的腿拿到这边,手臂勾住他师兄脖子坠进怀里,胸口短暂相贴,他听见了他师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魏浅予在他师兄怀里转了半圈后双脚稳稳踩实地面,从梁堂语怀里退出来,主动承认错误,“师兄,瓦当是我拆的,我一会儿就和泥给安上。”
梁堂语冷睥他,“我用你安就不把你弄下来了,成日里无法无天,没你不能干的,摔死你算了。”
魏浅予低头,闷声不吭。他师兄越是骂他,他对于自己暴露的担忧就越少,心中还有些庆幸。
彭玉沢似笑非笑盯着被管教服服帖帖的孩子走到跟前,心想这么乖顺的沈朱砂可不常见。
魏浅予抬眼瞥他,心说你笑个屁。他心疑,于是进一步确定,试探问他师兄,“这位先生是谁?”
“我姓彭。”梁堂语不愿拆穿,魏浅予也装傻充楞,彭玉沢主动陪着这俩人演,伸出手要跟他握。
“乌昌梨园的彭玉沢。”
“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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