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堂语的《云亭嵩山图》完成后送去装裱,从今早开始一直伏在案前起草另一幅大作,过了一会儿,他问:“章子刻好了吗?”
魏浅予说:“刻好了。”他从长案尾绕到梁堂语身侧,借机将门口茶罐挡的严实。
“小篆,冲刀,朱文白文间刻。请师兄指点。”
梁堂语坐在四方檀木凳上,蘸上八宝印泥印了一方稿子,点出几个末端刀锋不好,让改。
魏浅予挡着茶罐不敢挪步,手拿刻刀,俯身直接就着梁堂语案头开始刻。
梁堂语闻见他躬身下去时手上淡淡雪花膏香味,轻紧眉头,仔细辨别好像又跟彭玉沢身上的不太一样。
心想这孩子千里迢迢过来,衣服都不带竟然随身带着香膏,是有多宝贝那双手。
大概是他看的太过专注,以至于魏浅予起身都没察觉。
“师兄。”魏浅予歪头瞅他,疑惑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梁堂语错开的目光自认而然地落在印章上,“改好了吗?”
“改好了。”魏浅予又把章子递过去。起身后站在梁堂语身边,抬起那只被注视的手,五指张开又收拢,缓慢在眼前转了圈。
他自小将养的手白皙纤长,像一朵昙花,确实具有观赏性。
“……”梁堂语知道自己开口就要上这“鬼见愁”的道,假装没看见,低头看完印稿说:“好了,今上午就到这吧。”
到这,他可以休息了。
茶罐耳尖,没等魏浅予出声就雀跃跑进门,拽上人就跑,生怕梁堂语反悔再把人扣下。
魏浅予被拉的趔趄,跌跌撞撞跑到门口扶了一把门框,回头看他师兄,他师兄又在提笔作画,根本不看他。
脚步声消失在门外,梁堂语拿着笔回头。魏浅予即将绕过竹林,他在摇曳翠竹之侧正弯着眼看向房内——四目相对,不偏不倚。
魏浅予嘴唇没动,梁堂语却“听见”他用惯有的软懒语调抛下了句“谢谢师兄”。
梁堂语心里生出了种感觉,就好像魏浅予知道他一定会回头一样。
能够誉为“乌昌第一园林”的梁园很大,魏浅予在北京便有耳闻,来这几天一直跟着梁堂语,还未有时间在园里走走逛逛,领略“人造胜天然”的美景。
茶罐带着他踩踏青苔沿鹅卵石铺路跑,跑过九区回廊,途径“鱼沼飞梁”石桥时,茶罐趴在桥柱上指着下边成群的锦鲤跟他说:“天好的时候鱼都浮上来晒太阳,拿块馒头能引好一群。”
魏浅予把着桥柱问:“能抓吗?”
茶罐说:“不能,梁先生不让。”
沿桥往上走路过中厅到曲廊上,两侧植的紫藤正值花期,从穹顶垂至两侧,盈盈繁茂。
魏浅予探手去摸,茶罐以为他要摘,忙拉住警告,“不能摘,梁先生不让。”
魏浅予想起他师兄撵人时的那副“凶相”,手指在半空屈起,不甘心地弹了下花算是代他师兄受过,又弹了下茶罐的脑壳。
“梁先生可真烦,什么都不让。”
茶罐带他爬黄石“云台”高处,给他看一棵玉兰上挂着的画眉巢,魏浅予第一次爬高还有点新奇。
两人守着画眉巴掌大的巢穴,里边已经有了两颗浅蓝色小卵,他无师自通说:“不能掏,梁先生不让。”
茶罐觉着他“小叔”比班里那些同学好教多了——爬山上树拔老根儿,一点就通。颇为满意的冲他点头。
魏浅予被他故作人师的模样逗乐了,呼啦了两下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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