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阿妈沉默地磨刀,这些年她待我越发冷淡,拿我当挡箭牌的时候才会喊一喊我的名,“阿励还小,等他大一点……”
几个叔伯喳喳闹闹入院:“阿玫啊,我们来帮忙啦!”今年轮到我家杀年猪,他们是好心,知道我家没男人,过来帮把手,“你离远点,小心血溅到你。”
但阿妈没有松刀:“我自己来。”
朱美美看见她握刀的手,手背青筋浮凸,手腕摇晃,非常有勇魄地上前,抱住猪猡乱蹬的前蹄:“阿妈!你来吧!”
这一幕令很多胆大的男人唏嘘,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弱,合力杀掉一头成年公猪,汩汩的猪红盛了两大盆,趁最新鲜连夜剁肉灌馅,临近新年,家家户户分到一段阿妈倾尽心血的肉肠。
后来孙诚和方耀,就是我的两个前任,也尝过她的手艺,可惜一个不珍惜,两个也是。
朱美美看不上我选男人的眼光,比阿妈还不如:“得了,谁让你是我阿弟呢。”
女侠快意恩仇,再度出山。
——「你同朱励玩真的?」
——「我有病我跟他来真的……」
——「华东CEO的位置,你是不是一早志在必得?」
——「对不起,朱励……」
祸从口出,情由心诛。
孙诚为此失了三根手指,方耀更惨一点,直接一命呜呼。
我望着那盆枯萎的君子兰,真是死翘翘了,看来没办法啦,随手扫进垃圾箱。
临窗眺望,夜又深沉,车头的两抹大光灯由远至近,只看轮廓,我都认得那是张泽的车,他还是回来了。
①臭屎密冚:把屎臭严实包裹起来,形容家丑不可外扬。
第31章 31
张泽在车里坐到发动机变凉,起身上楼,插钥匙开门,家中灯火通明,朱励穿着一件肉粉色吊带睡裙倚在玄关,整个人柔丽得宛若一尊开过光的小像。
事先想好的说辞都打乱:“怎么穿成这样?”
肩头的丝带又滑下来,轻手推回去:“习惯了,不穿睡不着……”
张泽没见过这件内衣,觉得款式好上个世纪,尺寸也不合衬:“你买的?不像新的。”
“古董来的。”我把张泽让进屋,“你还没吃饭吧,还有半只花龙……”
厨房里很快响起水声,砧板上一顿剁剁哒哒,令人烦躁的声音,张泽环顾自己的家,忽然有一点陌生,微微的抗拒感,融入不进,看灯光觉得灯光刺眼,坐在沙发上又感到沙发有钉。
扯掉领带到窗边透气,脚边的垃圾桶里掉了什么东西?土不像土,石灰不像石灰,四五枚烟蒂燃尽的焚香似的插在里头,朱励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张泽从未见我有过烟瘾。
“有人来过了?”张泽大声问。
我在厨房对答:“没有啊,就我一个。”探出头,笑吟吟问他,“来不及煮饭了,spaghetti好不好?”
张泽心不在焉:“你做主吧。”
既然吃意餐,怎么能少了酒。
我问张泽:“酒柜密码多少?”
张泽顺口报出一组数,恍惚又警醒,想起我因酗酒生死门前走一遭,顿时很紧张:“你能喝酒了?”
“喝一点没关系。”
搭配spaghetti,佐餐选了产自意大利的葡萄酒,霞多丽、梅洛、品丽珠和小维多的混酿,色泽鲜浓,口感厚重,集合了上千颗葡萄的灵魂,挂壁鸽血石一样的红色。
张泽盯着红酱中蜷曲的香肠,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你怎么不吃?”他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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