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医院的档次也并不高,以顾成天和顾愿安的性格,遇到伤痛时更喜欢叫私人医生到顾家,亦或是前往东城最大的私人医院。
可惜东城最大的私人医院是薄氏旗下的,就是之前薄彧带他去的那一次,自然不可能接受没有好好善待顾栖池的顾氏一家人。
顾栖池收拾目光,眸光很单,澄澈的琥珀色瞳仁在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睫毛垂下,在面下投下淡淡的阴翳。
肉眼可见的,顾家,起码是顾愿安现在过得很差劲。
顾栖池漫无目的地开始神游天外,并不打算主动和顾愿安攀谈。
而病床上的顾愿安打量着他的脸。
医院的窗帘是薄纱质的,柔和的日光清清浅浅地透进来,稀薄的阴影打在青年的脸上,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的眉眼稠丽,五官冷淡而旖旎,仔细看的话,部分轮廓线条其实和顾愿安有四分相像。
只是顾愿安的长相更像是顾成天,顾栖池则更大程度上吸收了耿听浔和顾成天脸上的所有优点,和耿听浔的面容更像。
胸腔之中的心脏汩汩涌出滚烫的鲜血,浸透了四肢的血络。
顾愿安其实是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亲生弟弟,以往的他都带着格外可怖的偏见,对顾栖池不屑一顾,甚至像有了什么被害妄想症一样,认为顾栖池会对顾予宁不利。
他怎么会这么蠢?
顾愿安自嘲地笑了一下。
顾予宁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当年顾栖池刚刚搬回顾家的时候,顾愿安也曾满心期待过这个弟弟,但很快,这份期待就被躺在病房里的顾予宁给冲散了。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就陡然接收到了这样可怕的真相,精神紧绷,以为顾家会不要他,在医院里拔过针头,也大剂量吞服过当时吃得药,直接被送去急诊洗胃,才险些救回一条命来。
顾予宁当时也只有十六岁,可以说,顾予宁是被顾愿安小心翼翼照顾长大的。
顾成天和耿听浔忙着生意上的事情,来不及照顾这个刚出生的孩子,顾愿安又对自己新出生的弟弟好奇,成天带着他玩,穿衣喂饭都没假手于人,全都是他亲力亲为的。
就连当时的保姆都感慨,大少爷真是喜欢小少爷,从来没见过哪家的哥哥这么心疼弟弟。
是以在顾予宁闹着自杀几次之后,哭着窝在自己的怀里,问他:“哥哥,你和爸爸妈妈会丢掉我吗?”
顾愿安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不会,甚至对他发誓,会对他比顾栖池还要好。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顾栖池回到顾家被顾予宁几次三番的陷害,顾愿安才会对顾栖池的态度越来越差。
以至于发展道今天这种糟糕的地步。
“他对你很好吗?”顾愿安思绪回笼,艰涩开口,询问顾栖池,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顾栖池瞥了他一眼,眸光很淡,眼神极冷,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哥哥,反倒在像看一个陌生人。
顾栖池嘲讽出声:“你应该问问,除了顾家,还有谁对我不好。”
他歪了下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分明是在笑的,可不知为什么,顾愿安却觉得冷意在这方逼仄的空间里层层叠叠蔓延开来,一寸一寸地冻结住他的血液,他的四肢,他的呼吸。
顾栖池自顾自道:“哦,的确是有一些人对我不太好。”
他倾身,捞起床头那束凋零的话,是一捧艳红的玫瑰。可惜花瓣枯萎,枝干萎缩,了无生机,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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