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都让开!”
破音的怒吼声响彻整座急诊大厅,四人负责的担架上躺着浑身是血的男人,破娃娃般的身体颤抖如筛糠,呼吸极度苦难,被鲜血浸染的面部眼睛大睁,瞳孔中只剩下无尽痛苦。
男人是侧翻客车的司机,也是送往医院中情况最严重的一位。
急诊部飞速接收病人,确认具体情况后,立即通知相应科室准备手术。
祁夏璟是从停车场赶来的,身上穿着风衣常服,应当是刚结束手术、离开医院没多久,车开到一半又临时被喊回来。
男人迈着长腿走进急诊大厅时举步生风,并没注意到角落忙碌的黎冬;而黎冬也只投去匆匆一瞥,又立即低头救助手上的病人。
大多数病人伤势不危及生命,基本是碎玻璃等利器造成的划伤,百人中只有几人受伤严重,也已经送往手术室抢救。
黎冬还是在帮患者包扎伤口时,听见旁边两位急诊科的医生讨论,才知道客车司机已经死亡的事实。
“诶听说送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快不行了。”
“只能说不意外吧,肋骨骨折刺破肺部还有救,连心脏都受到致命性损伤,能活着上手术台都算撑的很久了。”
“作孽啊,好好的人就被一个醉酒的畜生给弄没了。”
黎冬听着两人沉痛的对话,眼神微沉。
两位医生发现她还在,连忙上前接手工作:“黎医生这里交给我们,你快回去吧,今晚辛苦你了。”
“好的,没关系。”
离开急诊大厅要乘电梯上楼,黎冬在通向抢救室的长廊拐口停下,看着远处依旧忙碌的医护人员,听着此起彼伏的指令和痛吟声,只觉得心烦意乱。
她低头拿出手机,短信和同事确认科室没有新情况后,摘下别在衣领的收音麦,转身交给整晚跟在她身旁的小于。
她没有过多解释,直白道:“你先上楼,等会再拍吧。”
小于也听到客车司机的死讯,大概猜出些什么,没多废话:“好的,我去值班室等你。”
“嗯。”
相比于喧闹的抢救室门口,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楼梯口则要安静许多,只隐隐能听见远处人声。
清瘦颀长的男人正低头专心在看手机,头顶是刺眼冰冷的白光,在额前碎发处打落浅浅阴影,让黎冬看不清祁夏璟表情,只能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
祁夏璟听见脚步声并没有抬头,只是在黎冬走近时,头也不抬地开口道:
“傻狗回去又要和我吵架。”
男人平静的语调听不出半点情绪,唯独少了点平日漫不经心的倦懒,总也勾起的薄唇自然垂放着。
黎冬垂眸,去看他手机屏幕上的实时监控。
宽阔空荡的客厅里趴着一只孤独的金毛,而罐头似乎知道镜头对面是主人,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头。
祁夏璟背靠着墙脊椎微弯,修长脖颈后是凸起的颈骨,眼下藏不住的疲惫看的黎冬忽地有些难过。
她在祁夏璟半臂距离外停下,轻声道:“不会的,罐头能理解——”
话音未落她只觉得肩头微沉,是男人将头轻轻靠在她颈间,软蓬蓬的头发蹭过脖子,带来阵阵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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