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霆把刚才保姆送来的保温盒打开,一阵鸡肉粥的清香飘了出来,他看着我,面容和蔼:“饿了没?现在喝吧,放太久了就不好喝了。”
“我先去个厕所。”点滴打太多了,总是想放水,我下床,推着安了滚轮的输液架往厕所那边走。
“我来。”路霆过来帮我推输液架。
到了厕所门口,他莫名自然地就要跟着进来。
“我自己可以。”我忍不住看着他说。
“对不起,我又忘了你不喜欢上厕所旁边有人,对不起对不起。”路霆一脸不好意思,高大的身躯退了出去,帮我把门带上。
我几乎是发飙般地上了这个小厕,尿完之后暴躁地戳着抽水马桶的按钮,莫名其妙地就有一种想掐死马桶的冲动。
可是马桶又没做错什么。
谁都没错。
唯一一个有错的路北川不在这儿。
哦,还有一个有错的,就是给我下毒的那个人。
有毒吗?看我不爽直接打一架啊,为什么要这样?吐血真的很恐怖好吗?
发完飚整理好表情,推着输液架出去,洗手。
回到床边的时候,路霆在小餐桌上摆好了一碗粥,一碟蒸饺,还有其他几样清淡好消化的小菜。
看我走到床边,路霆伸手来扶,我下意识躲了一下,然而他和路北川一样手长脚长的,一下子就抓住了我肩膀,把我扶上床去,给我垫好了枕头让我靠着。
“先喝粥吧。”路霆舀了一勺粥吹了吹,要喂我。
“我自己来。”我要接过碗。
他手一躲,闪开了:“你一只手还吊着水,怎么吃?我来吧。”
说着一勺粥就送到了我嘴边。
“你真的没必要这样,叔叔。”我终于忍无可忍,忍着一把摔了碗的冲动说,“我不习惯。”
住进医院的这两天来,他对我的照顾实在是无微不至,而且态度好到让人……让人恼火。
他是我的什么生物学父亲就可以对我好了吗?我答应了吗?
对于我来说他就是一个不太熟的叔叔,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爸爸,突然冒出来个爸爸来,都不给点儿缓冲时间的吗?
凭什么?随便哪个犄角旮旯冒出个爸爸来我就得认?
爸爸了不起吗?
路霆表情瞬间尴尬了起来:“我,我就是想照顾你,想补偿你……这么多年,我这个做父亲的……”
“不是你的错。”我客气地说,“你们又不是故意把我扔了的,都是那个保姆的错,没什么好补偿的。”
谁要补偿了?谁说了要补偿了吗?
他额头上皱起细细的纹路:“可是你是我的孩子,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啊,南江……”
“我叫秦歌。”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从我记事起,我就叫秦歌,你叫我南江……我不习惯,一点儿都不觉得是在叫我……还是,叫我秦歌吧。”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是怨我的。”他收回了勺子,搭在碗里,叹气道,“但是我必须说的是,你是我的孩子,我是你的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姓路……”
“叔叔。”我说,“别说了。”
我一点儿都不想姓路。差点儿没忍住把这句话说出去。
单人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他看着我,不再说话,我看着点滴,一滴一滴,像屋檐下落的雨。
半晌,路霆疲倦地开口:“不说了,我不说了,医生说今天可以出院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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