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咽了咽口水,胸口酸胀,“我不想念书了。”
“说什么胡话?现在不是有个老板资助你念书吗?学费都不用出,干嘛不读?”妈妈睁大眼睛瞪我。
“那个老板,他下个学期不打算资助我了。”我说着瞎编的话,“他公司出了问题,没钱了,不能资助我了……我成绩差,考不上大学的,我想出去打工。”
“不准!老板不资助你了还有杨刚武啊!我让他拿钱给你读!你要读书,成绩不好也要读,读书的人才能有出息!不然只能变成妈妈这样没有用的人!”
我真的很想告诉她,上了高中后杨刚武没有再给我一分钱,每次都是当着她面把学费生活费数给我,转头就抢回去了的。
他都舍不得供自己的亲生女儿上学,又怎么会舍得供我读书呢?
但我不能说,我怕她和杨刚武去打架,她打不过。
“可是我不想读了,我读不进,妈妈你和杨刚武离婚吧好不好?我打工赚钱养你……”
“闭嘴!”妈妈怒道,“你怎么总是要我和杨刚武离婚?”
“我……”
“你就不能理解妈妈吗?!除了杨刚武,谁还肯娶我?而且他对我也还可以,我什么也不会做,但他一直忍着我,他脾气是很坏没错,可是我脾气也不好啊,那时候要不是他帮我,咱们母子都活不下去了,再说,我要是和他离婚了我会被人笑死的你知道吗?你知道他们叫我叫什么吗?他们都叫我婊……仔仔,你理解妈妈好不好?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好不好?你都不心疼妈妈不爱妈妈吗?”
妈妈抓着我的袖子摇我。
“我以后不提了。”我说。
“乖仔仔。”
她摸摸我的头,继续给我擦药,要给我擦上身的伤时,我说自己擦,她就起身把破了洞的门关上,下楼出去了。
我脱下衣服,原先擦了药结了一层薄痂的伤口裂开了不少,一丝丝地往外渗血,从路北川上午给我买的新外套里掏出药来打算重新擦上。
“啪!”
随着药被带出来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落在了地上。
中间夹着张字条,字迹端正大气又透着点儿狂傲:昨晚你睡着之后,我又亲了你一次,这一次算额外的。
把钱捡起来数了数,两千,是我最后一次和路北川说过的亲嘴的价格。
我知道他是故意要给我钱,因为去年过年的时候他是给了我压岁钱的。
心脏一阵发酸发胀,甚至有些疼。
太难受了。
我把自己的人生过得实在很糟糕。
-
出门的时候天还没全亮,一半深蓝,一半黑沉,几颗看起来冰凉凉的星星挂在上面。
书包里装了两本路北川给买的小说和几件贴身衣物裤子,身上穿了两件外套,我在未醒的街道上向车站走去。
两千块,我留了一半给妈妈,放在我的枕头下面,和我的字条一起。
“妈妈,我要出去外面打工了,我长大了,不用担心我,等我挣了钱,每个月给你微信转钱。——仔仔”
我觉得我现在看起来肯定像个清晨在街上晃荡的流浪汉。
但是我心里开心极了。
离开家一个人外出打工什么的,真的很酷。
至少我可以不用靠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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