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芝兰姑娘情投意合,只是可惜这位芝兰姑娘后来却被满江楼的人画押送入了其中,并且告知舟生,若是想赎人,需要一千五百两白银。
一千五百两,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实在是一笔巨款。
舟生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的读书人,哪里拿得出这么多白银。
全芜州的秦楼楚馆都与芜州刺史高阳有些关联,这件事就算是告官都并无用处,舟生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前去京城告官,只是他又听闻高阳备受显帝赏识,怕自己此行反而害了芝兰。
好在他脑子一向都灵光,就拿了一些钱,在千金台与人玩博戏和双陆。
舟生记性极好,寻常与人的时候会记牌,他很会掩人耳目,每一次都不会赌得很大,有输有赢,千金台寻常的时候往来之人太多,只要不是一下子赢得太多,也一般不会被盯上。
就算是有的时候被盯上了,舟生心中知晓,也会故意地输些银钱,最后总归是有惊无险。
一直赌了半个月,舟生才凑够了一千五百两。
舟生前去满江楼前去找鸨母,想要赎回芝兰的时候,却被告知,现在的赎金要三千两。
人在满江楼之中,舟生又无权无势,只能被迫又回到千金台之中准备接着赌,可是他却越想越不对劲,终于在后来发现了,兰芝已经不在了满江楼,现今已经被送到了刺史府之中了。
所以他今日前来求到傅怀砚的面前,是想着为兰芝求情。
刺史府上姬妾并非全是助纣为虐,亦有不少人是苦命的良家女子,被迫委身于高阳。
能从乡试一直到进京赶考,想来也是少见的天之骄子。
明楹看着此时的舟生,身上穿着破旧的长衫,不少地方都已经破洞磨损,大概是知晓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的身份,所以面上带着一点儿紧张,脊背虽然已经佝偻,但是却又不见谄媚,努力地挺直。
明楹温声道:“不必担心,金鳞卫都会一一明察,并不会将罪责归咎于无辜妇孺。”
舟生听到这句话,原本僵直的背脊才稍稍垮下去,他恭敬地对明楹做了一个揖,“多谢殿下。”
他并无其他所求,只求了这么一件事以后,就恭敬退去。
待到舟生走后,川柏才又出现,面上带着一点儿迟疑,“属下方才已经排查过全刺史府上下,并未得知一个唤作芝兰的,只是……”
他面上带着些许不忍,“在西南方向的小院之中,里面埋着不少女性的骸骨,成年累月积攒下来已有百具,而其中有一具,虽然面部已经辨别不清,但是看着腐蚀的程度,应当是逝去不久。”
倘若当真如舟生所讲的话,那他所说的那位芝兰,恐怕也……
世间女子生存原本就不易,当初先帝在时,各地花鸟使又是处处采择相貌出挑的美人,有这样的风气盛行,不少家中贫寒的为了博一条出路,想要生出相貌姣好的女儿,见幼时生得不好,就偷偷地将其溺死,也都是大有人在。
那时甚至还有不少号称是摸骨师的神婆,就是为了瞧着这些新生儿,以后能不能生得出挑,能成为家中日后的筹码。
真要论起来,都不过只是待价而沽的商品罢了。
明楹几乎想象不到,倘若自己当初在垣陵,自己被垣陵县令带到芜州,会是怎么一个境况。
是平步青云的筹码,还是奇货可居的玩物。
明楹幼时一直都是备受宠爱的独女,后来成为遗孤,备受世间炎凉,可是现在的这番,却还是让她重新见识到了这样繁华地之下的藏污纳垢。
先帝已死,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少。
海晏河清,大概是无数身在泥淖之中的人共同的期望。
傅怀砚站在明楹身边,很轻地安抚了一下她,然后对站在一旁的川柏道:“将那些骸骨一一查出身份,若是有些实在年久找不出身份的,就安葬在芜州城外的山中,然后那位芝兰的情况,如实告知他,若是家中还有亲眷的话,也一并安抚了。”
“查明之前殿试的境况,若是的确有冒名顶替的情况,明年殿试,可以补齐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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