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地笑笑,“看来当初在慎司监,这位皇弟,苦头还没有吃够。”
明楹想到了傅玮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进的慎司监,“之前在宫中,皇兄在路上偶遇我与霍小将军,说是先行离开,但其实并未离开是吗?”
“是啊。”傅怀砚语调有点散漫,“孤就一直看着皇妹与霍离征那时相谈甚欢,小将军一路相送,宫门惜别,啧,还成为了后来宫门守卫中口口相传的佳话。”
明楹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秋后算账的意思。
他这个人当真是很会记仇,昨日晚上抱着她去洗漱的时候,原本说好了要早些歇息,却没想到一边替她擦拭,一边又突然提起,之前是不是还欠了一次。
光可鉴人的浴池旁边,蒸腾上来的热气,弥漫在身侧的檀香味,抵住背脊的玉瓷地面。
明楹从来很少半支在这种地方,远比寻常的时候还要紧张,然后就听到傅怀砚靠在她的颈后,缓声让她放松一点。
前车之鉴在这里,明楹想了想,小声解释道:“当时我前去了一次明家,那个时候正巧明启也没有空。其实也没有与霍小将军聊上多久,就只是随意地寒暄了几句。”
“嗯。”傅怀砚低眼看她,“皇妹还挺遗憾。”
明楹总觉得自己很像是那种出去沾花惹草的官人,然后回来要面对争风吃醋的夫人,面对夫人的质问的时候,这种越描越黑,百口莫辩的感觉。
她只能勾住傅怀砚的小指,很轻地拉了两下,对他笑了一下。
明楹抬眼看他,眼睛很亮,“皇兄。”
声音带着一点儿撒娇的意思,尾音很轻,像是枝头颤巍巍,要滴不滴的露水。
手腕上的小珠莹润,衬着白皙的肌肤。
傅怀砚看了她一会儿,随后很生硬地转开了视线,抵唇轻咳了一声。
“总之。”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下不为例。”
“还有。”傅怀砚又将视线转回来,“方才这般说话,不许对旁人。”
刺史府并不算是小,大概是今日的事情需要避人耳目,并没有设在之前的那个前厅之中。
一路走过抄手回廊,前面引路的管事的面上倒是笑眯眯的,走到了一处稍显偏僻但是却又处处富丽堂皇的院落,在这里停下,转而对明楹与傅怀砚道:“两位在此停步吧,已经到了。”
“小的现在就不进去了,”管事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大人正在里面等着两位。”
这一路都是顺通无阻,高阳昨日仔细地又将这件事仔细地盘查了一番,确定并无什么缺漏了以后,才安心睡去。
此时站在院中,等着那个谢熔上门。
高阳正在院中踱步,忽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看到来人正是之前的那个谢熔,压着声音道:“谢公子来了。”
傅怀砚面上带着一点儿笑意,“高大人。”
高阳此时也并没有与这位谢熔寒暄的意思,他以目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厅中,对傅怀砚道:“之前的交易,不仅仅是本官感兴趣,就连上京城中的大人物,也是感兴趣的。”
高阳双手拱起,“现在这位大人物,可是寻常人一辈子都不能见到的贵人,谢公子气运实在是不错,若是能与这位大人物做上交易,能得到的何止是区区盐引。”
傅怀砚含笑回道:“哦?是么,那还当真是要多谢高大人的引荐了。”
高阳总觉得这个谢熔态度有点儿不阴不阳的,虽然是面上带着笑意,说话又谦逊,但总是让人有些摸不透他的情绪。
高阳还没琢磨出劲儿来,又怕傅玮现在坐在厅中等的时间久了,刚想推搡那谢熔一把,却没想到手下倏地落了个空。
他想发作,却又对上谢熔此时温和的笑。
“高大人若是着急的话,现在就可以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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