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地可以从中牟取的不可数计,高阳自然知晓,这么一个消息,远比什么所谓的敬献美人要更为重要。
高阳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叶氏所谋求甚广,傅玮又一直都想着那个位置许久,私底下做的事情,需要耗费的人力财力不知凡几,自己若是能为他们填上这个窟窿,日后免不得多待见自己几分。
高阳探究地看着面前的人,好像是在思忖这件事的真伪,片刻以后才挑起眉毛笑了笑,“不过是信口的胡话,谁都能说,谢公子不如说说,本官凭什么相信你?”
“大人既然是聪明人,”傅怀砚手中的檀珠晃荡了下,“应当知晓在下为什么会找上大人。钱货两讫的道理在下与大人都是心知肚明,若不是拥有足够的筹码,笃信大人不会拒绝这庄交易,在下也不会浪费刺史大人的时间。”
他拿出一块方形的油纸小包,扣在桌上往高阳那边轻轻推了推。
高阳拆开,手指在油纸上滚了滚,神色微变。
里面是一层刚刚开采的粗盐。
高阳将一小方油纸放在一旁,再次抬眼的时候,似乎是犹豫了片刻。
只不过很快就转为了妥帖而客套的笑,“谢公子所求的,就是盐引?”
毕竟盐引,比起一块可以牟利无数的盐场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暗地里的银钱,自然比不得明面上的,而大人身居高位,站得太高,自然是比不得咱们这样的人物,手中银钱自有来路。”
“所以在下思来想去,才会想和大人做这桩交易。”
……
一直到那个世家子离开很久,高阳将方才那张油纸放在桌案上许久,皱着眉头,还在思忖着这件事。
高阳行事一向都谨慎,虽然这件事看着并无什么异常,但他还是觉得说不得是有诈,所以先是吩咐人前往荣县查探虚实,然后就是溯及这位谢熔的生平,还有现在整个江南,还能不能买到粗盐。
一旁的管事的连忙领命而去,虽然已经是夜中,但是因为高阳还未入寝,整个刺史府上下都是灯火通明。
高阳自然是没想过将那个世家子抓起来严加拷打的,让他不想吐出来也得吐出来,但是又怕当真问不出个结果来,反而误了大事,这件事毕竟是事关重大,还是稳住那个谢熔为好。
话虽如此,但是一想到和这个人闹了千金台,偏偏手中有捏着筹码,自己不得动分毫,高阳还是难免心中有些郁气。
况且方才那个谢熔,面上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但是话里话外却又听不出什么谦逊,就连装都怠于,高阳自从执掌整个芜州以来,什么时候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若是旁人,高阳自然是要好好折磨一番,带入私牢之中,让人半死不活地求饶,但是这个人手中却又握了个不得了的消息,关系到他日后的仕途,说不定就是能从此平步青云了,叶氏和六皇子对着自己也能更为看重。
哪怕这件事还并不能确定真伪,但是只要还有这个可能,这个谢熔,就动不得。
整个芜州,还没出过自己想动,但是动不了的人物。
高阳目光阴鸷,缓缓转着自己手指上的扳指,许久了才吩咐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去,将之前那个给本官带过来。”
管家一时有些没听懂,怕理解错了高阳的意思,凑近了,佝偻着身子小声问道:“不知道大人说的是……”
高阳原本就有郁气在心,此时听到管家这么不伶俐,踹了一脚在他的心窝,“一个个的人话都听不懂,本官养你们这群废物到底有什么用?自然是前些时候的那个硬骨头,今日本官亲自调-教调-教!”
管家连心窝都不敢捂,连连应声,“小的知晓,小的知晓了,小的现在就将人带过来。”
刺史府上下风声鹤唳,在旁伺候的仆役都是知晓大人今日生了一通闷气,但是偏偏却又没有发作,只是憋着,但若是谁惹了大人不快,多半就是要吃些苦头的。
刺史府上下哪有人不知道高阳的脾性,所以此时皆是垂首缩尾,生怕哪里惹了刺史大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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