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顶层,一边是露天的bar,一边是法国餐厅。前几年苏弥过生日去过,华而不实的一家店,菜品很一般,但适合观景。
譬如此刻,坐在那里酌一杯酒,从落地窗俯瞰扬扬的雪落满城市,一定很美妙。
苏弥看向光晕下的一对男女。
男人擎着酒杯,面带微笑,杯口倾斜,碰一下对面佳人的杯。
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心口中,苏弥在那一瞬间赶到深深的乏力和心悸感。
“韩舟……”
是他。
他的衣服,他的笑容,对面是他已经努力撇清过关系的童小园。
原来他说的要紧事,就是陪富家小姐吃饭?
果然、果然很要紧。毕竟万一贿赂不好金主,人家可能翻脸把他的场地给封了,让他再也办不了演唱会也未可知。
苏弥突然觉得可笑至极。
她跌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喘息,脑海里回荡昨天他那一通轻飘飘的荒唐解释。她怎么就真的相信了呢?
休息室里没有人,苏弥被暖气蒸得泛起头晕,恶心想吐。眼见对面两人起身拎起外套要离开的架势,她也不顾身体虚弱,迈步就往外跑去。
碰到刚拍完照高高兴兴往里面走的一群同事。
江云一惊:“哎,苏弥。你去哪里啊?——怎么不披件外套?”
苏弥说了句:“先走,别等我。”
“她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
十二月的燕城雪凉得砭骨,苏弥拎着厚重的裙摆穿行过斑马线,每踩下去一步,高跟鞋就像把锥子往心里猛扎一下,她忍着疼痛,一边走一边不住地低头看手机,韩舟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蓝色的裙尾落在地面,被雪水沾湿,像被晕染开的水墨。
苏弥一抬头,便眼尖地捕捉到从酒店门口出来的两人,她抬了抬手臂:“韩舟!”
然而他没有听见。
身侧有佳人作陪,两人有说有笑,韩舟还替童小园提着包,两人都低调地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停在路边的是一辆红色法拉利,应该是童小园的车。
“韩……”
苏弥气短,虚弱地扶着树干,捂着跳动频率很快的心脏。
她的腿已经冷得快没有知觉。
离他们的车二十米远,就这么眼看着前面的跑车轰一下飞去了。
苏弥挪着腿,麻木又机械地往前面又迈了几步,扶住路灯,终于,她气力丧尽。
抚着心口,抬眸再看,红色尾灯已然消失在路的尽头。
她的耳边仿若消失了一切的声音,只剩下自己乱七八糟的浊重喘息。鼓噪又闷沉,由外向内,将她吞噬。
好半天,才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苏弥的余光里多了辆车,她偏头看去,身侧停了一辆嚣张的迈凯伦,正打着双闪。
漆光的黑色,因为路面的灯照过来而落了点影子在她身上,将人压住,令她感觉到沉甸甸的金钱的分量。
寸土寸金的富人云集区,超跑横行。
本没有觉得怪异,苏弥以为是挡了人的路,正要挪开。
忽而车里传来磁沉低抑的一道声线,语调里又满是玩世不恭的闲散悠游——“好久不见,大小姐。”
听见这声音,苏弥倏然偏过头。
看向驾驶舱的车主。
男人穿件黑色的毛衣,恰对上她视线的是一只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细瘦又有不失力量的腕,筋脉覆在苍白的肤色之上,像是交错的山峦。
他开这一侧的窗,方便看她。脑袋偏过一点点,视线投出来,直直地抓住愣神的苏弥。眼底带有她熟稔的,反骨的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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