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王有鑫吐出蒋作无这些年在县里所做的违律之事, 没想到像是平素过节生辰收授钱礼早已是寻常。
蒋作无由嫌不足, 又利用职务之便在县学收取高额献礼, 学生缴不齐献礼即便功名足够, 也一样不准进学,儒师的挑选也不看才学品德, 依献礼高低依次入选教学。
更甚是代管县城之时, 将外商进县的关税费提高了两成之数, 而则多余的银两自进了腰包。
户房形同虚设,县政几乎由之一人挟管。
也不怪县衙中的官吏皆然惧之。
杜衡得到消息后, 当即命不愉蒋作无多时的马英幡彻查。
蒋作无到底是外调而来的官员, 做事全凭职务, 此时已无权职早没了昔日神通,马英幡收集证据也快,待着一桩桩罪证证据递上来时, 还真没一样冤枉了蒋作无。
杜衡心中也不免气恼, 秋阳县民穷县困, 教化不良, 读书人凤毛麟角, 殊不知和内部腐化有着洗脱不得的责任。
他当即便将一应罪证递上了府城,很快通判大人便有了发落。
证据确凿,蒋作无被定了为官不正, 贪污腐败, 滥用职权等多项罪责而贬剥官职发回原籍, 这些年在秋阳县贪污的几千两银子尽数归还,充之秋阳县公账。
处置文书就贴在县衙门口的告示栏上,众声哗然,当初因手头紧而未能进县学的读书人见贪官得报,不免泪洒衣襟。
县中不满蒋作无多时的老百姓也一派欢欣鼓舞。
杜衡也依诺没有为难检举了蒋作无的王有鑫,听闻蒋作无离县后,王有鑫自也携了妻女回了村下老家过日子。
接着杜衡提举了做事还算勤恳的原训导顶上教谕一职,重新整顿县学,考教儒师是否合格,学生又是否功名据足,以此改善县学的风气。
有蒋作无做警示,想必新任也不敢再胡作非为。
而杜衡看着原本的空账上一下子就多出来了六千两的银子,心中微有宽慰。
他召了礼房的典史前来,先发放了拖欠了官吏两个月的月俸,秀才举子的月赏钱,又把先前搁置下来的吏员招聘重新拾起来,此次暂时不必考虑经费不足,尽可把缺的必要吏员一应补齐。
“总算是去了一桩事了。”
杜衡整顿完县衙一应人事变动之后,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下衙后,杜衡没有直接回内宅中,难得出了县衙大门,往街上走去。
秋阳县有天地和玄黄两条纵横的主大街,县衙出来就正上天地大街。
而今村野之间已经开始收玉米了,县里比先时要热闹一些。
“杜大人安好。”
“知县大人好。”
杜衡沿街行走,一路上竟听到不少百姓问好的声音,先前他出街虽少,但也并不是从不来街上,像今日这般受到百姓热情问候还是头一次。
他心中晓得是何情由,见此心中不免涌起一股满足成就来,把心里填的满满的,一一温和回问了过去。
杜衡翘着嘴角,在街边的瓜农前抱了个大寒瓜起来敲了敲,绳子捆了拎着慢悠悠回家。
“今儿这么早就下衙了?”
秦小满才午睡起来不久,刚到后厨去烧了点水,待着杜衡回来了好沐浴。
秋阳县这天气,一日洗两回都不嫌多的。
刚把柴火丢到灶膛竟然就看见了杜衡,差点还以为是自己睡误了时辰,他眯着眼睛站起身:“水才刚刚烧起。”
杜衡放下寒瓜,上前道:“蒋作无的事情告了一段落,今儿我也下了个早衙。”
“眼睛怎了?”
杜衡看着秦小满揉着左眼,握住了他的胳膊。
“怕是劈柴的时候尘子落到眼睛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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