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司子濯打开灯。
明晃晃的暖色调电灯照亮了眼前的场景。
和他上次在葬礼中见到的法术大同小异,地上用朱砂撒了八卦阵,两根长蜡烛立于侧方,象征天干地支。圆圈正中央放置了一只梨木小桌,上面摆满了乳猪、腊肉、瓜果粥点。原先现代风装修的电视墙和壁柜,如今也贴满了黄色符文。乍看格外瘆人。
而在这个阵法前,竟然诡异地摆着一束鲜花。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之前给那名误闯入花店女鬼亲手包扎的伯利恒之星。
淡绿色的花束包装纸上还挂着一束集花店的专属铭牌贺卡。
砰砰砰。
司子濯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余光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任何近似于鬼的身影,但他谨记荼罗的话,在这一刻也仍不忘兢兢业业的扮演盲人,一脸茫然地用拐杖探索着附近,语气疑惑:“姐,刚才发生什么了?”
“我,我……天啊,快报警!”司小夏话都说不完整,一副快晕过去的模样。
这时,血泊中的林若明发出微弱的声音:“嗬,嗬……”
荼罗上前蹲下,探了探陌生人类的鼻息道:“他还活着。”
似乎察觉到未知恐怖的靠近,林若明吃力地睁开眼睛,却在看到它的那一刹面色大变。
幽静雅致的曼陀罗花香钻入他的鼻腔,仿佛死亡的宣判与预告。
他瞪着荼罗,惊骇欲绝,嘴里不断自言自语般说道:“难怪,难怪……”
林若明想,自己近日夜观星象,一直察觉到有妖孽处世,没想到竟是真的!
“难怪什么?”荼罗静静地看着他。
四目对视,林若明咧开嘴,猩红血水顺着唇角流下。他虚弱道:“是我算错了,这不是鬼胎借身。借那对母子鬼十个胆,他们都不敢借世间至恶之子的身……”
司子濯忍不住走近几步,悄悄竖起耳朵。
只是法师说到“至恶之子”这几个字时声音太小,他一时没听清。
“我不敌那女鬼,时日已不多了。”林若明苦笑了一下,咳着血还用沙哑如被砂石磨砺过般的嗓子说下去,“不过……咳咳,我猜那对母子,咳,绝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想来,他们也许是盯上了这户人家女主人的小儿子,打算声东击西。切记,在月圆之夜前,绝、绝对,咳咳咳咳……不能让那恶鬼未出腹的孩子借身成功!否则届时,便是你也奈何不了他们……”
他用尽最后力气留下这番话,便头一歪,彻底气绝。
荼罗打量着他逐渐僵硬青白的面容,抬指吸走了他灵魂中的“恶”。
这世上绝大部分人类体内都有“恶”。即便是这名法师,身上“恶”的容量也不少。
对它而言,就像是几缕光合作用,聊胜于无,刚好能浅浅充一下饥。
而不远处,亲眼看着林若明身体中飘出鬼魂的司子濯,情不自禁呆呆地张开嘴。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满身是血的林若明鬼魂在半空凝固了几秒,很快就化作湮尘碎片,灰飞烟灭。
这神奇的一幕,简直超乎人类可以想象的常识!
司子濯倒抽气,下意识抓住了身边荼罗的手臂,“正豪,他的灵魂为什么会消失?”
“人类死后灵魂自动消失是常态。不然你想全世界几十亿人口,黑白无常还是死神一个个去收割忙得过来吗?”荼罗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沾了血的手指。它头也不抬道:“只有小部分人的灵魂,才得以已强烈怨气或其他原因凝固存在,成为鬼。”
司子濯喃喃:“所以能成为鬼,原来还是一件万中无一、幸运的事?”
荼罗:“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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