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会生出这种想法,倘若阿绎一直想不起过去,那他是不是就可以……
后一种思绪,往往是终结于一道凛霜般的身影。
那人白衣执剑、只静静站在那里,便让人想起了雪峰之巅的皑皑白雪,让人触不可及、又自惭形秽。
剑尊那次之后便没再出现过,好像对阿绎对他的照顾也没有丝毫介怀的样子。
萧寒舟不期想到那日自己在对方剑下狼狈的模样,他觉得对方与其说不介意,不如说、不值得将他放在心上。
像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不会将凡尘蝼蚁看在眼中,他在对方眼里恐怕也毫无可取之处。
——没有放在眼里,当然无所谓介不介意。
……
种种复杂的思绪之下,没过几天的功夫,在养伤的萧寒舟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本该很快痊愈的伤势也迟迟不见好转。
萧寒舟那复杂到连自己都理不清的思绪先不说,任绎这边的心情同样不怎么美妙。
一个是萧寒舟的伤势许久未愈,让任绎忍不住怀疑自己用小号的时候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再一个就是天命之子的态度……那又愧疚又小心还带着点隐约悔痛的态度,真的让任绎很、不、适、应!!
已经认定了自己这次接的是白月光角色卡的任绎只觉得哪哪都不得劲儿,那次惨烈的经历实在叫他印象太深刻,这会儿天命之子一拿出来这小心体贴的态度,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全都疼起来。
再次婉拒了天命之子的好意,任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必如此。”
萧寒舟捧着灵药膳的手僵了一瞬,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表情,他并没有因为被拒绝生出什么恼意,反倒显露出些抱歉的神色,“抱歉,阿绎,你若是不喜欢……”
任绎打断他,“我知道我身上的旧伤是因为你的缘故。”
灵药碗打翻在地,萧寒舟脸上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血色,耳边被嗡鸣声充斥,但是脑中却异乎寻常的冷静——是由于身上彻骨寒意带来的冷静。
……牙关似乎在打颤、嘴唇好像也在发抖,但是身体的感觉却都像是隔了一层一样,让他无法产生确切的认知。
但萧寒舟还是确认自己问出了那句话,“阿绎,你想起来了?”
这几日无数次在心头盘旋的那句话,他终于问出了口。但是他却听不见、也全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语气问的,平静的?卑微的?祈求的?
这一切又好像不那么重要。
连日来虚幻的梦境被彻彻底底的打碎,零落的碎片比那日剑尊的剑气还要割人,疼痛得过了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萧寒舟定定的看着对面的青年,好像在等一个彻底的宣判,但是耳边那尖锐刺耳的嗡鸣让他别说地方的话语、甚至连周遭的风声都听不见。
在这近乎执拗的注视下,他看见对面的人缓缓地摇了一下头。
萧寒舟!
紧绷到极致的情绪骤然松懈,耳边那无来由的噪音霎时一清,僵硬的肩背也跟着松缓下来,他甚至能够听到从心脏泵到身体各处的汩汩血流声。
萧寒舟近乎虚脱一样的往后踉跄了一步,只是那“劫后余生”的感觉刚刚升起,他就听到对方接着,“你不必那么愧疚。我的仇、你也该帮我报了吧?”
萧寒舟“……”
刚刚因为血液流淌过而变得温暖的四肢再一次僵冷起来,但是这次他却像喉间塞满冰块一样,一个字都答不出来。
……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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