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而同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件事。
所有人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敢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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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顺帝下了朝,脑仁一阵疼痛,好像今年就从未遇见过顺心的事情,先是回味楼、又是陵寝塌陷、还有红月、雪灾……
今年果真不是一个好年。
他的两个妃子不安分,两个儿子也不安分。
“康德禄,随朕出去走走。”
朱红色的宫墙面上映着雪光,飘飘洒洒,银装素裹,康德禄撑着一把伞,景顺帝穿着件棕色大氅,双手揣在怀里。
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
这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长乐宫门口,长乐宫的宫人还在扫雪,看见一道暗色龙纹身影,宫女太监急忙拜倒在他脚下,高呼万岁。
“都起来吧,忙你们的,朕随意走走。”
长乐宫许久不曾住过人,殿内也燃着碳火,里面冷清的不似人住得地方,所有的物件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梳妆台前铜镜照人,一柄木梳静静安置在那里,好像它的主人刚用过似的。
景顺帝拿起木梳,恍惚间想起他未称帝时,与昭和皇后晨起画蛾眉,木梳挽青丝,如今斯人已逝,他撂下木梳又是叹了口气。
“子宁……”
空荡荡的宫殿不知何时又燃上了昭和皇后最喜欢的香料,那是一种极为清冷的梅香,盛开在寒冬凌雪之间的红梅,带着刺骨的寒气。
屋内生起了地龙,携带来一丝暖意,景顺帝掌心拂过不含一丝褶皱的坐榻,桌案上还摆着一本《诗经》。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景顺帝念着上面的诗句,闭了闭眼,语调轻缓重复道:“如三月兮……”
镂空窗外大雪茫茫,长乐宫内四下静谧,回荡着帝王的嗓音。
“昭和皇后……去了多久了?”
康德禄站在一旁低眉回道:“三年又两个月十四天八个时辰。”
景顺帝低低地又重复了一下,“这有多少个三月兮?”
康德禄笑而不语。
景顺帝起身,对面立着一只紫檀楠木白鹤屏风,上面一针一线都是昭和皇后亲手绣制,如今那些丝线都有些旧了,看着还有些断线,他指尖拂过白鹤头颅,突然低低地笑出声。
“这点红色还是绪儿小时候顽皮拿朱笔画上去的,朕气得罚他抄了三遍书。”
康德禄继续笑而不语。
寝殿床榻的帷幔上还挂着一红一绿两只香囊,香囊是昭和皇后绣的,里面的药材香粉是萧则绪配的,到现在依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一旁的小太监拽了拽康德禄的衣袍,压低声音道:“干爹,陛下这是怎么了?想念先皇后吗?”
康德禄司空见惯道:“心血来潮罢了。”
“啊?”
小太监不解。
康德禄拽着他守在了门口,看着里面的帝王睹物思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还小,不明白,这男人都是这样,昭和皇后在时陛下偏宠丽妃和淑妃,帝后一年到头见不上两回,昭和皇后薨了,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小太监又低声道:“干爹,儿子听说昭和皇后薨是因为淑妃和陛下……”
“嘘!”康德禄吓得急忙捂住小太监的嘴,幸好四下无人,他将人拉到角落里一巴掌扇在小太监脑袋上,压低声音怒道:“不长嘴的东西,这是你能议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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