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谢思便闭上眼。再睁开时,她微垂下眼眸,侧脸映在光里,分外温柔。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人觉得明明是同一具身体,但已经是另一个人。
谢一言一路没有遇到任何侍女阻拦,就进了房中。谢思令身边侍女无事都不要来扰她,是以这周围都不见有人。
“阿言。”谢思转过头来,温声唤道。
谢一言不知为何,心中升起几分异样,他昨日已经见过谢思,可他觉得,眼前的阿姐,分明与昨日不同。
这才是他的阿姐。
他来到谢思身边,跪坐下身,像幼时一般将头放在她双腿上:“阿姐……”
谢思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可是有谁欺负你?”
“没人欺负我。”谢一言闷声道,“可是有人欺负你,阿姐。”
谢思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她心里其实已经知道答案。
“澹台寒山对你不好,阿姐,你与他和离,我们回家吧!”
谢思没有说话,她沉默很久才道:“父亲不会同意的。”
谢一言知道,她说得不错。在谢父心中,与澹台家的关系,大约比谢思这个女儿重要得多。靠着澹台家,谢家才有今日,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儿,开罪澹台寒山。
“他这么喜欢澹台家的权势,何不自己嫁进来!”
“傻话。”谢思温柔笑道,“只是,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
谢一言听她这样说,只以为她是舍不得澹台寒山:“阿姐,你还是很喜欢澹台寒山么?”
他用还是,是因为谢思出嫁前,分明是很高兴的。
若不是嫁给喜欢的人,又怎么会真心高兴呢?
那么即便到了现在,她还是很喜欢么?
谢思没有回答,她抬头望着窗外,目光悠远。
房中安静下来,许久也没有人说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海阁中,裴行昭正闭目修行,一遍遍运转心法。
昨夜那只袭击裴行昭的妖物,是一只元婴修为的吞月花妖。
吞月花靠寄生而活,能吞噬修士修为,甚至能将修士所具天赋据为己有。传说修行到极致,甚至可以吞月,故得此名。
譬如裴行昭身怀道骨,吞月花妖将其吞噬之后,便可生出天生道骨。
但以寄生为生的妖物,并不善争斗,这也是吞月花昨夜轻易被太上葳蕤逼退的原因。
太上葳蕤做了许多年妖尊,即便吞月花刻意以血雾遮掩,出手之时也幻化为利爪,她要认出,也并非难事。
吞月花生性贪婪残忍,身怀道骨,如今修为却不过炼气的裴行昭,在吞月花眼中,大约就是到了嘴边的肥肉。
倘若她猜得不错,今夜,吞月花还会向裴行昭动手。
半开的窗扉中飘进了丝丝缕缕的翠色,窗外枝叶繁茂,藤丝落在地面,毫不起眼。
片刻后,这缕藤丝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缓缓向前爬去。
闭目修行的裴行昭好像全无所觉,藤丝缓缓从背后爬上他的身体,最后停在心脏所在,在瞬息之间膨胀开。
一只纤长苍白的手抓住了一寸粗的花藤,太上葳蕤微一用力,花藤便被迫变回了纤细藤丝。
这是吞月花本体的一部分,有这缕藤丝在,她想找到本体,便不是难事。
喻梦丘好奇地凑上前:“原来在这城中作祟的,是只吞月花妖啊。”
裴行昭也起身,看着在太上葳蕤手中像在挣扎的藤丝,微微皱了皱眉。
见太上葳蕤起身要离开,他连忙道:“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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