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松云已死,那么问心镜也就没有办法证明他做过什么,毕竟就算今日来状告的青年,也没有亲眼看见温松云做过什么。
只要没有最直接的证据,白月宗就可以抵死不认。
温松云所做之事实在骇人听闻,在白月宗庇护下的晋国竟有三万余凡人因白月宗长老而枉死,消息传出去,白月宗在修真界的声名大损。
老者和温松云同为白月宗派往晋国的使者,出了这样的事,哪怕他事先并不知情,也脱不了干系。
这就是他心中明知北地之事应当就是温松云所为,也要尽力为其辩驳的原因。
钟离烨神情沉重,如今又从何处找到能够有力指认温松云的证据?
不能将温松云定罪,他实在心有不甘。
温松云作为国师,受晋国百姓供奉许多年,晋国之内,甚至兴建了无数他的庙宇。唯有将他的恶行公诸于众,才不会令晋国百姓继续供奉敬仰他,将之视为神明。
“你想要证据?”太上葳蕤实在不耐与他废话,微微抬起指尖,温松云手边的纳戒便向她的方向飞了过来。
温松云已死,纳戒没了主人,只需太上葳蕤心念一动,灵光莹莹的法器便出现在半空之中。
她抬指在虚空中写下几道符文,天地灵气蜂拥而来,太上葳蕤鸦青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符文终于成形,她拂手一挥,赤红符文落在法器之上,突兀便有黑色烟雾浮现在虚空之中。
这一刻,白露台上方的天空好像都阴沉了下来,黑色烟雾在法器周围形成一张又一张扭曲的人脸,伴随着一阵悲鸣哭嚎之声。
老者脸色当即一变,因果符……
他看向太上葳蕤,这少女竟然还是符修大能。
因果符能溯因果,见来处,但只能作用于灵物之上。
方才太上葳蕤听青年说起引水阵纹之时,大约便猜到了他是在借此炼器。温松云所修并非魔门功法,无须以凡人性命为祭。
白露台上灵光莹莹的法器,成形的代价是三万余晋国百姓的性命。
大雨瓢泼,无数村落城镇被淹没于洪水之中,身无修为的百姓徒劳地在水中挣扎着,却还是被一个浪头掩去身形,天空沉沉欲坠,一切仿佛人间地狱。
当日情形被回溯眼前,人群之中寂然无声。
方才温松云所为,只是捧出血书的青年几句话形容,三万余人听起来不过是个冰冷的数字,许多人都不曾为此动容。
但当亲眼看见发生过的劫难之时,便再无人能找到理由为温松云辩驳。
在洪灾中死去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这些都是晋国的百姓。
“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太上葳蕤看向老者,语气里不带什么情绪。
晋国众人难掩仇恨的目光俱都投向老者,此时此刻,他们很难不做到迁怒。
老者默然片刻,最后只能长叹了一口气。
“此事是我白月宗之过,老朽自会向宗内禀明情况。”他向太上葳蕤一礼,身形越发显得佝偻。
事已至此,已经再无斡旋的余地。
暮色掩映下,无数匹快马从绛京城出发,向晋国各地飞驰而去。
今日之后,温松云所做之事便会传遍晋国,天下再无大晋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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