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牵上去,幼师带学前班一样,一前一后往阳台去。
拉上帘门,夜里没有太阳,余珂面庞被花团簇着,明艳生动。
“你们眼睛很像。”戚不照同他一起蹲下。
丛安河指腹抚过相框:“我爸也这么说。”
“阿姨好。”戚不照郑重道。
两人并排蹲在一起,阳台空间不大,肩膀贴着肩膀。
厨房里是父亲,身旁有年轻的爱人,而母亲无处不在,丛安河不是孤雏,从来有枝可栖:“妈,我现在一切都好。这次没骗你。这是戚不照,之前跟你提过,今天正式带他探望你。”
戚不照:“什么时候提过我?”
“不告诉你。”丛安河说。
戚不照扯住他衣角。
丛安河只当作没看见。他看着相框,突然笑起来:“现在想想,其实我运气一直不错。如果人死后真有灵魂,大概是你在保佑我。”
佛教讲人生八苦,基*督教信人生来有罪。
他幼年失去母亲,有丛宗庭一手养大,教他行事做人。成年后活得荒唐,屡屡边缘徘徊,有戚不照迎难伸出一只手。
初冬的季节,丛安河双脚发冷,眼睛却是热的。
他对余珂说:“妈,我找到一个人。我想和他组建家庭,夏天吹空调吃冰镇西瓜,冬天开暖气窝进沙发看电影,开春和朋友一起野餐,入秋就去南三环捡银杏,我们会有一个家,可能有摩擦,但好好沟通能解决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难题。你为防万一提前准备的遗书里写过,爱能打碎自我,把自己一片片给出去,再用别人一片片拼回来,以前我不懂,现在有点明白。他笑起来很漂亮,我每天早上都想能看到。我想给他爱,想让他爱我,我想为他好好活下去。”
丛安河垫着手背下巴,蹲着,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他问:“妈,我想……我变成这样的大人,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戚不照沉默太久,几乎只有缓而轻盈的呼吸。丛安河觉得奇怪,于是偏头看他。
从夏至冬,他头发变长了一些。二十四岁,创业初期,逐渐成熟的青年人,有些东西慢慢从他身上消退,有些东西慢慢爬上来。
丛安河没见过他流泪,这是第一次。
眼眶红红的,像花瓣被打湿。什么剔透莹润地覆上他双目,是冬日结冰的水面。
丛安河愣了愣,去捏他的鼻子:“宝宝,哭鼻子了。”
戚不照声音闷闷:“我没有。”
真的吗。
丛安河看着他,说:“我爱你。”
啪嗒。
眼泪温热,落在丛安河指尖,顺势滑落到虎口。
丛安河笑:“你看,又骗人。”
戚不照歪头,把脸埋进丛安河颈窝。米色毛衣柔软,喉结在滚,他落泪时美丽得安静,丛安河心脏化成一滩什么,抬手抱住他的脑袋。
两人就这样挤在一处,像小孩子取暖。
“……这算求婚么?”
丛安河依旧无情:“不算。”
戚不照在他颈窝狠狠蹭了蹭:“你怎么这样。叔叔在外面,我会告状。”
丛安河处变不惊:“我爱你。”
或许真有爱情魔咒,戚不照顿住。他很快埋着脸,展臂将丛安河搂紧,回:“…我爱你。”
“我知道。”
戚不照复读机:“我爱你。”
丛安河问他:“要听我讲多少遍?”
“再多说一点。”
“好。我爱你。”丛安河垂下头,同他贴贴脸,“想听记得告诉我,我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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