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幻觉在几秒内消退。微弱的耳鸣隐没于嘈杂的洪流,然后丛安河眨了眨眼睛。
他下意识牵起一个笑:“…嗯,我在。”
戚不照盯着他看了挺久。
他其实已经叫了他好几次,这时候才给出回应,显然是在走神。
身后的alpha挺拔清俊,嘴唇很薄,唇角的弧度天然上扬,不笑时也像在笑,再深一层的情绪很难琢磨。
是个好演员,戚不照想。
“我说,”在丛安河看过来的一瞬,他收回视线,“左转,去做盏灯。”
不知不觉已经晃了很长一段路,丛安河这时候才意识到人流变得稀少,他们已经走到很偏僻的角落。
岔路的左侧横铺开几张木桌,桌上散着零碎的画具和木料。摊主是位身姿曼妙的女人,颈纹和法令略深,眼角有细纹,背心短裤长靴,嘴唇红得像熟烂的车厘子。
很酷,看面相不像好脾气。
“我们可一分钱都没带。”丛安河轻声提醒。
戚不照浑不在意:“那就把你押在那儿抵债。”
丛安河:“……?”
见他沉默,戚不照才侧撑着脸,低声笑起来:“骗你的。免费,上面写了。”
店面挂着一面白板,边缘写着免费制作简易走马灯。
白板上字迹潦草,每个字又只有拇指指甲大小。丛安河视力不算好,直到走近才勉强看清。
摊主见人过来,招呼道:“做灯不收钱,如果想把成品带回去,要付一口价。”
顾客出苦力,店家干坐着挣钱,门庭冷落也是意料之中。
摊主报了个数字,搬过来一份材料,撂在桌上。她弯下腰时后颈很平坦,没有信息素,是位beta。
她瞥了丛安河好几眼,丛安河当作没看见。
硬纸板、蜡烛、竹筷都是现成的,真正的工作量是在画片上画画。
戚不照摆弄了几下刻刀,这玩意儿在他手里灵活得像第十一根手指:“你想画什么故事?”
丛安河也有样学样,抓起画笔,习惯性转了几圈,但动作生疏,笔杆从无名指的指缝滑落。
砸在桌上的动静不大不小。
他说不上是尴尬还是无奈,总之笑了笑,“先说好,我连儿童画都不会画。”
“没关系。”
戚不照露出不意外的神情,捡起画笔,让他去搭灯架。
丛安河简直求之不得。
简易的走马灯做起来不难,样式就那几种,可供发挥的只有画片。
戚不照下笔很快,很快便构出简样。丛安河做着做着就盯他看起来。
线条流畅,几笔下去便见雏形。丛安河看得全神贯注,却见戚不照探出手,勾了勾。
“彩笔,给我支桃粉色。”
丛安河目不斜视,从盒子里摸出固体水彩,递到他手心。
笔杆寒凉,指尖短暂磨过掌心,戚不照的掌纹粗糙深刻,覆着一层薄茧。很微妙的触感。
戚不照突然曲起手指,在丛安河指节上摩挲,像在把玩一尊莹润的雕像。他的指腹粗粝有疤,在灯下,悄无声息点燃一串溅星的暗火。
摇摇欲坠又并不过火,指缝擦过,留白不多不少的暧昧。
默许在此刻变成放纵的暗号。
丛安河并未撤开,他任他挨个丈量过去。
戚不照的姿态像是爱不释手,可神情偏偏坦荡到恶劣。
“在画什么?”丛安河适时打断,问。
戚不照听懂制止的暗示,他顺从松开手,温热的触感触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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