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经常跟他同学、郑加兴排班排到一起,三个人很快熟悉起来。他爱干净,自己带了自用的被子床单,平时收起来,要睡觉的时候才拿出来铺。当时合租的五个人里,没有人像他这么爱干净的。那四个人,都是倒头就睡,澡也不洗,衣服也不换。郑加兴在里头算很好的了,会先冲个澡再睡觉。
渐渐的,郑加兴就注意到他的不同。
郑加兴大他五岁,早早就辍学出来打工了,还到定江市里的KTV打过几年的工,见识比当时十几岁的他广多了。很快,郑加兴就猜他是同类人,开始有意无意地拿话撩拨他。
剩下的也没什么特别的,郑加兴也不是长得多帅,只是刚刚好那时候许顺和遇上了他。十九岁,懵懵懂懂,有个大哥领着他,教他工作上的事,休息的时候,说些外面的事给他听。许顺和那时候最远只到过县城,定江市对他来说就是大城市了。
郑加兴神神秘秘地说,他在KTV打工的时候,曾经无意中撞见过客人在包厢里亲嘴。许顺和虽然是个农村小子,但也看过电视剧,觉得情侣在包厢里接吻也没什么。郑加兴又补充,是两个男的。
许顺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郑加兴说,城里什么事都有,有男的跟男的亲嘴,也有女的跟女的谈恋爱。
许顺和忐忑、慌张,问,这也能行吗?
郑加兴说,多的是!这叫同性恋。又说,我看你就有点像,这么爱干净,又白,又斯文。
许顺和好像天打五雷轰,呆住了。
一瞬间他就全明白了,他就是同性恋。
郑加兴看逗过了头,又说,这也没什么嘛,我看人是可以自由选择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许顺和问,真的吗?
郑加兴说,真的啊,就是我们这里乡下地方,说不得这些事,会被人看不起,其实吧,在大城市里,人家还开同性恋酒吧,在美国,还可以结婚。
两个人就这么逐渐靠近了,偶尔聊几句喜欢不喜欢的话。当时在许顺和狭窄的天地里,只有贫困的家庭跟沉重的经济负担。他没有娱乐喜好,没有节假日。在快餐店打工,一个月只休息两天,这两天他都拿来帮家里干农活。除此之外,他还背负着自己性向异常的心理负担,没人可以倾诉。
郑加兴是那个时候唯一一个关心他的人。下完晚班,郑加兴会在路边给他买一个烤红薯。两人一起排班的时候,郑加兴会抢着干活。郑加兴还会说,你长得好看。给许顺和当时枯燥的人生,添了一点点亮色。
渐渐的,两个人就有了超出界限的举动。郑加兴会讲一些黏黏糊糊的话,拉了他的手,亲了他的脸,还亲了嘴巴。那时候郑加兴一句明确的话都没有说过,但许顺和以为这就是谈恋爱。
这样持续了几个月后,有一天,只有他们两个人排晚班。下了晚班回到小单间后,郑加兴有些蠢蠢欲动,亲了许顺和,想做更多。许顺和再怎么样,也是青春躁动的年纪,经不住,默认了。两个人脱光了衣服,正在床上抱着,还来不及做什么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一群人,有五六个,嘻嘻哈哈走了进来。许顺和同学当前一个,正在大声说:“我们几个KTV唱歌唱太晚,没车回村了。我带他们回来待一晚上——”
“我操!”
这五六个人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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