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在入学前的暑假,听说宿舍里有个w省同学,真稀奇,她发誓一定要和人家亲近,于是窝在家里连着刷了十几部w省电视剧,拿腔拿调地学当地人说话,美其名曰——为新舍友营造家的感觉。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位新舍友竟然半个月不来报道,生生躲过了惨无人道的军训。
乔羽真晒得都快变了个人种,不免揣了些怨气。
她们宿舍在三楼,推开宿舍门,冷气像开了闸的洪水争先恐后往外灌,冲得外头三人愣在原地,措手不及。
宿舍里头已经有人了,空调开得贼猛。
乔羽真走在最前头,周身锐气仿佛被冷气扑钝,小声问候道:
“中午好呀,你什么时候到的?”
许帆跟着她走进宿舍,准备放下书包再和新同学问好。
就听耳边飘来一线细细柔柔的腔调,鼻音轻,气音重,平声多,仄声少,尾音无缘无故地拖长,像夏天刚入口的糯米糍雪糕,凉丝丝的冰皮底下涌出浓郁奶油,糖精加多了的甜。
她说:“我刚到不久,大家中午好呀~”
一句话十一个字,起码有三处连读,能含糊的地方绝不说得清晰。
许帆是北方人,听得脑壳有点晃悠。
其他人围上去和新同学东拉西扯,她坐在原位收拾书包,一副午困模样。
如果说乔羽真刚进宿舍的时候特意收敛了怨气,那么现在,她的不服气打哪来回哪去,彻底烟消云散。
新舍友阮芋声如其名,人如其声,生得纤瘦柔弱,雪肤杏眼樱桃唇,琥珀色眼珠沁一层清透水光,瓷娃娃一样惹人怜爱。
乔羽真崇尚颜值即正义,见到阮芋之后心说军训的苦我一个人受了,挺好,美人儿活该搞特殊。
舍友们出乎意料的热情,也和气,就是一点不好,看她的眼神总透着稀奇。
也算不上不好,阮芋只是有些不习惯。
她像珍稀物种那般被环视,心底油然生出几分拘谨。
在乔羽真等人眼里,她的拘谨和本人袅娜瘦弱的气质异常合衬。
说出来很难有人信,从前的阮芋,可能都不知道“拘谨”两个字怎么写。
她爸阮先生常常和朋友调侃,他女儿的胆子像从鹰身上剖来的,儿时第一次玩鬼屋,她被大人抱在怀里,所有人眼睁睁看她徒手揪掉了NPC的假发,旌旗似的抓在手里晃来晃去。
她妈陈女士也常找闺蜜抱怨,她女儿好像背着她当起了太妹,在学校前呼后拥,骄纵跋扈,据说隔壁社区假山池里淹得半死的小混混就是她一脚踹进去的。
直到半年多前,阮芋父母决定举家迁至H省,阮济明兴致勃勃告诉阮芋,会把她安排进那边的省重点高中读书,那时阮芋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了解过“省重点”是个什么概念。都说宁当鸡头不做凤尾,以她的水平,“凤尾”两个字都委婉了,说是凤凰屁股上沾的泥点子才贴切。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连阮芋所剩不多的快活日子都不让她过完。高中入学前,阮芋在病床上躺了近半年,致使现在的她看起来羸弱、内向、软萌,好像风一吹就会倒的林妹妹。
趁着宿舍人齐,舍长许帆重新分配了值日工作。
她和阮芋一样是外地人,但她初中就在宁城就读,融入得早。
许帆说话咬字极清晰,卷舌流利,带儿化音,阮芋觉得新奇,竖着耳朵听她说话,兴致盎然问:
“boji是什么呀?”
许帆走到阳台,拎了个带木杆的铁斗子过来:“这就是簸箕。”
“我们那儿叫畚斗,装乐色的喔。”
许帆听得懂什么叫乐色。她知道w省人说话口音很平很温柔,但她真没见过声线像阮芋一样嗲的,不仅细软娇憨,还自带轻颤颤的脆音,叫人感觉耳朵里被不由分说地倒灌了一壶甜腻腻的、汩汩冒泡的糖水。
真有人天生这样说话吗?
许帆认为阮芋可能是装的。她性子直,很反感矫揉造作的行为,如果不是和阮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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