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死在今日,哪怕从此没有了林家,也没有安硕,妹妹只靠自己,一样可以让她和孩子们过得很好。
他常常警醒己身,这门婚事本非妹妹所愿,是她不得不应下。
他是兄长,又欠妹妹良多,更应比寻常丈夫待妹妹好上几倍。
他也自认做到了。
其实他早就明白,是他离不开妹妹,不是妹妹离不开他。
剧痛从林如海的下半身炸起。
他耳边已经盈满同僚们的忍痛甚至惨叫声。
他紧咬牙关,微视身旁,发现落在他身上的廷杖确实与旁人的不大相同。
他满额冷汗,闭上眼睛。
今日,他只求能活着回去。
——能见妹妹最后一面。
忽然,在一片叫痛声中,有杂乱的足音近了。
太监又尖又利的嗓音几乎要刺破云霄——
“陛下驾到——”
“陛下驾到——”
“陛下驾到——”
林如海睁眼,看到皇上未乘御辇,身后只跟着十来个太监内侍,提着龙袍快步跑来。
距离太远,他本该看不清皇上的神情。但自从两年前死里逃生后,他的耳力和眼力都敏锐了不少,让他比别人都先听到了皇上到来的脚步声,也让他看清了写在皇上脸上的急色。
禁卫们都渐渐停手了。
只有给林如海行刑的禁卫手一顿,茶杯口粗细的栗木棍子又重重砸在了他身上。
林如海吐出一口鲜血,眼神有一瞬涣散。
禁卫再次将手中的栗木棍高高举起——
“给朕停手!停手!!停手!!!”皇上目眦欲裂,只恨不能飞身赶来。
一旁伤得不算太重的承恩公江定踉跄着爬下刑凳,抱住那禁卫往后扯:“天子在此,谁还敢放肆!”
这一声让那禁卫只得垂下手,也彻底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除了林如海这伤重到几乎不能动的,官员们纷纷爬下刑凳,禁卫们也都放下手中的刑仗,俯身拜见陛下。
林如海面上一片感动,挣扎着要下地行礼。
皇上行得近了,看见禁卫不肯停手的那人果然是林爱卿,心中庆幸之余,并不对上皇的心狠手辣感到震惊。
父皇连他这亲生的儿子都想杀,何况一个能干的大臣?
见林爱卿身形摇摇欲坠,他忙令身旁太监速去扶住:“林爱卿免礼!众臣免礼!”
前几日被打的那些他也不在意,如今他可万万不能失了林爱卿!
他跨过了丹凤门与宫道之间的界线。
他扫视这一片狼藉,愤然转身,继而重重拜下,一字一顿:“未能约束采选使、平民愤以熄流言,都是儿臣之过!求父皇不要再难为诸多国朝栋梁,便有何罪,儿臣愿一力承担!”
他将此话连说三遍,叩首三次。
秋风卷起一地寂静。
负责监督行刑的戴权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陛下之意,请容老奴禀报上皇。”
皇上直身长跪,微微点头。
戴权难得如此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人也没带,疾步向宫内报信。
林如海却还是只想笑。
陛下这出戏唱得真是好。
下半身钻心一样疼,稍微拽回了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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