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吹了近一个半时辰。
就算是她,脸也早被冻僵了。
那些年龄更大、身体更弱的诰命们,也不知有多少是在强撑着。
这是皇恩浩荡。身份不够三品,且享不到这等福气和荣耀。
皇上又侍奉上皇回了含元殿。
太监们引皇亲勋贵朝臣入含元殿领宴,女官们引外命妇向凤藻宫行去。
长长的外命妇队伍,到凤藻宫一路,仍无分毫交谈声。
宁安华目能视远,发现上百位外命妇里,怀胎至少六个月以上,仍然进宫仰沐皇恩的竟有四位。身孕藏在礼服下看不出来,怀胎不满五月或不显怀的还不知有几位。
离开宴的时辰尚有几刻钟,女官们依例,先依据众诰命的身份品级高低,分别引入几间偏殿暂歇。
这回,她们想起来宁安华还是个郡君了。
宁安华被领入的慧昭殿内已坐满了人。
举目一看,这二三十人没有一位是她认识的,倒是她们身上穿的衣服她还认得。
见她进来,屋里的这些国公夫人、伯夫人、将军夫人们也面露惊色,也看她穿的服色戴的头冠,纷纷放手中的杯碗站了起来。
领她进来的女官却一个字也没多说,连她是什么身份都没提一句,就行礼低头出去了。
宁安华面带得体的微笑,心道这就是甄太后为难她的第二关了。
想让她在这些老牌贵族诰命们面前不自在、失态?
做梦去吧!
屋里有两位国公夫人。
一位一看便知已年过古稀,身旁只有一个孙辈媳妇服侍着。
另一位看上去年轻几岁,脸和贾敏有六七成像。
她身旁围着三个晚辈。两个子辈,分别穿一品和三品诰命服色,一个孙辈,穿的是三品诰命服色。
宁安华向第二位国公夫人行近几步,微微俯身一礼,笑道:“小女在京中两年,多得荣国公夫人教导。实不相瞒,我仰慕太夫人已久,今日终于得见,实乃幸事,还要多谢太后娘娘的恩典,让我得与太夫人同处一殿。”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便都明白过来,这位光华照人的年轻夫人是谁了。
在宁夫人开口前,贾母已将她的身份猜出一半。
宁夫人话音刚落,贾母心念已定,便忙上前扶起宁夫人,笑道:“久闻夫人贤义智勇,惠淑才德,我不过虚长了些岁数,其实并无夫人可以仰慕之处。夫人赠我的宝佛菩萨,我还供奉在房内,每日念几句佛经,竟觉得身上松快了不少。”
贾母如此配合,宁安华更是将往日之怨都先放下,着实赞颂了她几句。
别家夫人们都还等着。
场面话说完,贾母便亲自领了宁安华,从缮国公夫人见起,直将屋内所有诰命都见完,又与她相携临近坐了,才介绍了她的儿媳妇邢氏王氏,和侄孙媳妇尤氏。
宁安华又起身和邢夫人、王夫人、尤氏见了礼。
她感觉到王夫人似乎想算计她什么。
这时,有女官上茶。
她接过茶,闻出茶里没毒,也只假喝一口,装作润喉。
女官低头退下去了。
宁安华假借喝茶,思考贾母的反应在不在甄太后的计划中。
而贾母见了宁夫人如此品貌行事,心中更加后悔。
她当日就该信了敏儿的信,或许今日与林家的关系还能似以往亲密。
还不确定贾母是否也为甄太后设计中的一环,宁安华不想多说什么,便浅抿杯中的茶水。
她每“抿”一口,就用异能“挥发”相应的水量。
低议声渐起。
宁安华凝神细听,一半在说她这个人和贾母的举动,一半在讨论太后为何还要难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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