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向北。
他们没有和大家一样在那个小镇里休息, 而是继续开,开到燕岁觉得累了再停下。
冰雪路面的高速公路没法开得多快,而车厢里的两个人也心照不宣,都没有提及方才极光下的牵手。
那或许是一种本能,就像踩在摇摇晃晃的大桥上, 人们会下意识地去抓住护栏。
只是这样而已。
景燃想说点什么来缓解这沉默不明的气氛。
于是问, “我拍的极光,色差挺大的, 会影响你画画吗?”
“喔,没事的, 我能记住。”
又沉默了。
景燃又问,“累吗?开了两百多公里了。”
“稍微有点。”
于是他们在下一个出口驶离高速,下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
长时间驾驶倒不是多累, 只是人会很疲。路上景燃订好了住处, 是一个中国人开的民宿, 木屋壁炉的那种。
等到燕岁停好车, 两个人拖着行李在民宿主人身后,在弯弯绕绕的小街走着,积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
民宿的主人姓傅,老家在湖北。恰好景燃曾在大洪山跑过比赛,二人聊了会儿。
最后他们停在一个独栋的两层小房子前面,“就是这里了。”傅老板说,“哦对了,我接到你们的订单之后,在冰箱里放了点新鲜的食材,都是免费的,这附近的外卖都不太好吃,而且一送就是一小时起步,你们自己弄着吃吧。”
两个人道了谢后,拎着行李箱进去了。
燕岁挺意外的,他以为景燃会选择住酒店。进来一看,温馨的两层楼,砖石的小楼,里面大多是木质的家具、楼梯、地板,还有个内嵌式的壁炉。
应该是傅老板提前过来烧上的,噼里啪啦地跳着火焰。
雪已经停了,但风很大。门窗关好之后,那风声像是游离在房子外面的冤魂,说实话挺吓人的,这片区域没什么高楼大厦,风像是盘踞在头顶。
景燃在看冰箱,“过来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没。”
“喔。”燕岁走过去。
不得不说,拖鞋底在木地板上踏着的声音,就像他们真的住在一起了一样。
这周遭的陈设实在是太像一个家,或者说,这是个同居体验卡。
“豆角。”燕岁说,“北欧的豆角特别贵。”
“还有呢。”景燃把豆角拿出来。
这两个人都以为是自己来做饭给对方吃,两个人都很意外。
景燃:“你居然会做菜?”
燕岁:“拜托我以前是留学生。”
景燃:“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喔——国外的东西太难吃了,给逼出来的。”
燕岁:“没错。”
时间是晚上七点过半,极夜。他们一起做了三菜一汤,热腾腾的饭菜,噼啪作响的壁炉,还有电视里咒语语速一样的本地新闻。
实在是,太像一个普通的家了。
而饭桌上的话题大概是,先互相夸赞了对方的手艺,再规划一下之后的行程。景燃说明天要去买点桶装汽油和防冻液,燕岁说明天去市里转一圈,看能不能买到颜料和画布。
最后上楼睡觉,一人一间屋子。
燕岁的微信上阿笙在狂敲他,大致是谴责他不声不响的就又溜了,最后还是回到主题,让他挑个良辰吉日来Mage做顾问。
其实燕岁理解阿笙的做法,阿笙和景燃一样,他们都很关心他,不想他再这样没个像样的容身之所。
而眼下……燕岁仰面躺在柔软的床上,抚摸着干燥、带着洗衣液清香的棉质床单,黑洞洞的窗户外面是安静的极夜,以及时不时传来的两声犬吠。
这就是一个家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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