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给他下毒,这是最好的时机。
“给你自己也倒一盏。”
云珩突然出声,虞秋吓得一抖,急忙停住将要溢出的茶水,道了声“是”,另拿了个茶盏过来。
她心跳加速,借着摆放茶盏的动作微微侧身,指尖颤抖着将袖中药粉倒了进去。
药粉遇水即化,两盏茶水并放着,没有任何区别。
虞秋收好纸包,定了定心神,转身一看,发现云珩正盯着她看。她心中突地一跳,慌忙将颤抖的双手背至身后,暗暗抓紧了藏着纸包的袖袋。
云珩神色淡然,松开手掌,绿毛鹦鹉甫一得到自由,振翅想要逃离,奈何被脚上铁环禁锢,只能无奈地落在鸟架上。
“找浮影想做什么?”
虞秋紧抓着袖口,细声道:“想向他道谢,谢他当日帮我杀了那伙贼人……”
“他可不是为你杀的人。”云珩道。
“那也多谢他了,若不是他救下我,我兴许早已曝尸荒野了。也多谢太子愿意收留我,太子仁善,这只鹦鹉连说话都学不会,太子都愿意养着……”
虞秋絮叨的声音在云珩微微眯起的目光中越来越含糊,好不容易停下后,懊悔地狠狠掐了下自己手腕。
云珩坐下,指关节轻扣了下桌面,虞秋忙把茶盏放至他手边。
云珩瞥她一眼,端起了茶盏。蒸腾热气徐徐而上,在他英挺的五官前隔了一层薄雾,看着更显温和。
瓷白边缘贴近了唇边,虞秋眼睁睁看着,大气不敢出。
淡绯的唇微启,将要触及茶水时忽地止住,云珩挑眉,“看着孤做什么?”
虞秋倏地垂下头,再也不敢乱看。
片刻后茶盏放下,原本七分满的茶水少了小半。
“好好教它说话,空暇时候就想想你爹的事情,再怎么说也是侍郎家的千金,脑袋空空,未免太给你爹丢人。”
虞秋扯着嘴角点头,目送那玄金色的衣角摆动着,不疾不徐地出了小厅。
门窗大开,寒风卷入,很快将屋中残留的馨香吹散。
虞秋抬目望去,见窗外夕阳早已落尽,四下昏暗,远处侍从正攀梯挂灯笼,近处枯枝上最后一片残叶摇摇欲坠。
她长叹一口气,端起那盏未被动过的茶水,看着水面映着的自己残破的面容,深吸气,将茶盏送到了嘴边。
她鼓足勇气下了毒,却没能忍心将有毒的那杯茶水递给云珩。
“反正都要死,还是现在就解脱了吧,省得受折磨……”她喃喃低语着。
她对云珩说谎了,想找浮影不仅是为道谢,还因为她心中有愧。
谢他救了自己,愧自己被人利用。
三日前,有一只信鸽带着密信找上了虞秋,她认得那信鸽,是余延宗的。
余、虞两家父亲是昔日同窗,有着三十余年的交情,亲如一家。虞秋与余延宗、余蔓秀兄妹是一起长大的,更是在虞夫人过世后,喊余夫人一声干娘的。
当初虞行束锒铛入狱,虞秋走投无路,趁着夜色去余府求助,余家大门紧闭,留给虞秋的只有隔着厚重朱门的一句话:“姑娘请回吧。”
无论虞秋如何恳请,得到的都只有这一句。
虞秋只得到过余延宗的一次帮助,是她被街头浑人围困,余延宗将人驱走,深深看她一眼,便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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