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到辕门关上的声音。
她再无睡意,爬起身来。
这个时候天已经彻底大亮了,东方日出被一片厚重的灰云遮去了大半,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篱笆下的那些菜叶子上零星撒着的露珠,没让人感觉到半点朝气,反而让明玥觉得有些湿漉漉的感觉。
明玥洗了一把脸,外头就响起了十香婶的声音,“明玥?”
原来是杜家那边已经要开始操办丧事了,十香婶过去帮忙,被村里专门主持红白喜事的管事明叔打发来借桌椅。
她正是来明玥家借那张小桌的。一进门来就忍不住拉着明玥说,“昨儿你没过去是好事,你不晓得这杜家到底是多蛮不讲理,往后谁还敢让自家孩子同这三个混账东西玩?”
沈煜回来后,并没有说昨晚钟氏娘家和族里商讨的细节,如今听得这话,只一脸茫然地看着十香婶。
十香婶见她这表情,想着只怕沈煜忙着回镇子上的纸火铺,多半没和她怎么说。便索性拉着她在树下的石墩坐下,“你二嫂那头你也晓得,她在杜家受罪,娘家也没人替她出头,说到底还是因为兄弟们没出息,这如今她出了事儿,那头来也只是要钱。”
钟家要钱,杜家给,那钟氏被几个孩子推倒在铡刀上打死的事儿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也没谁去问一问杜大仁答不答应?反正杜家这头的长辈就默认了他和杜家是同一阵线的。
至于那杜子规,活生生被斩断一条腿,大夫也说没得治,十香婶过来这会儿去看了一眼,只见进的气儿没出的多,如今只和明玥说道:“子规那孩子可怜,多半是熬不过今天了。”说着,又叹一声,“这样也好,赶着他娘的丧事,他能沾些光,得和尚们念念经,往生路上也好走。”
不然乡里人家,这样的孩子死了直接拿破席子一卷,也不带埋的,直接山里去了。
十香婶说着,怕耽误功夫,只搬着小桌就先过去了。
十香婶走了没片刻,沈煜牵着牛回来了,原来他还未去,而是去牵牛去河边喝水,这会儿才收拾着要准备去镇子上。
明玥忙将他唤住,商议着,“你把灼云她们一起带回镇子上去吧,托陈家嫂子帮忙照看两日。”
“你不回去?”沈煜是打算直接将她们娘几个都送回镇子上去呢。
明玥摇着头,“我刚才听十香婶说,子规那里,怕是熬不过去了。”腿是断了,但听说当时止血还算及时,那应该是能救的?怎么就说没救了呢?
尤其是听十香婶那样说,似乎大家都认定杜子规活不了。
这话还不避着杜子规,他爹如今又在奔走他娘的丧事,没人管他,他只怕真的会死。
“我想过去陪着那孩子。”
沈煜沉默了片刻后,应了,“行,我去叫孩子们。收拾好就带她们回去,你直接过去吧。”杜子规如今躺在他家屋旁的草棚下,就像是默认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一般,是挺可怜的。
杜大德就也挨着杜老太家,不过房屋跟明玥家里没什么两样,两间矮小的土墙草屋罢了,如今他家屋子给腾出来,一间给念经的先生们休息,一间做了灵堂,没断气的他则被人抬到旁边的草棚子下。
断腿的地方用布条裹着,几只苍蝇嗡嗡地围着。
明玥看得心头一疼,疾步跑过去将那些苍蝇赶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她的声音,那紧闭着双眼的杜子规缓缓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却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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