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姜浓回来那会儿,随身的秘书等人都察觉气氛不对,直觉退出庭院。
皆是猜着想着,这对新婚燕尔的夫妻今晚多半要吵一架的。
以粱澈为首的,都紧急避险躲了出去。
这次被傅青淮训的,是素来冷面无情的阎宁,他那门才敲了一下,就能感觉到那股罕见的怒气,随即紧锁深眉退了半步。
过许久。
傅青淮才淡淡吩咐:“让粱澈去应付老太太。”
深夜院里的树下,粱澈没想到自己站这么远,都能被无辜波及到,呲着的大白牙一下子就收回去了。
*
姜浓不知道外头站了多少秘书,但是她不愿被旁人看笑话,从床上起来,先去洗了一把泪脸,从睫毛尾端到精致的下巴,都沾了透明的水痕,没擦干净。
傅青淮帮她擦,用指腹轻轻抹去。
冷水终于将姜浓委屈的情绪都给冷静下来,她这会儿不哭了,借着暖黄的光看傅青淮这张冷淡着神色的俊美面容:“当年你把我放在医院……只字片语都没留,我不知道上哪找你,小时候守着电视机里的寻亲节目看,想过用这种作秀的方式寻你,只要能找到你。”
姜浓嗓音是哭到近乎报废的,情绪浮动过大,执意要一字字说完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三哥,我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没来找过我,外婆家把我送走,后来养母一家有了亲生的孩子,也想把我送走。”
从小到大她生来,别无选择,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傅青淮眼看着她要落泪,却倔犟地憋着,过分清丽的脸蛋几乎透明,心中陡生怜意,再次伸手抱住她腰肢:“别说了,三哥都知道。”
姜浓将额头贴着他衬衫的领口处,黏腻的呼吸间,咬字都难受至极:“只有你愿意把我从被暴雨颠倒的世界里捡走,即便是时隔多年再重逢,也只有你会坚定选择我。”
她婚前就隐隐期待和傅青淮是因爱结合,但是事与愿违,他看上的是自己这副嗓子的事实容不得她逃避。
可如此,姜浓还是爱他,无法自拔的爱上。
“三哥。”
姜浓想告诉他,额头摩擦过衬衫冰凉的面料,什么时候又落泪了也不知。
傅青淮原是修长的指骨沿着她发抖脊骨一寸寸往上安抚,倏地停住,淡色的眸子清晰倒影着她,姜浓抬头看到了自己,恍神地顿了许久。
整个人被那哭过的情绪感染,带着潮意的喘息说:“我会嫁给你,不是为了攀附权贵,不是为了傅家人人都想得到的主母之位,是因为你,选择了我。”
话声落地。
姜浓鼓起了内心最后一丝勇气,朝他讨要:“三哥,可以再给我一盏碧螺春吗?”
第45章
白釉茶叶罐被男人骨节匀称的手打开, 早已经空空如也,他稍作侧身, 透过山水画的屏风看向抱着蓬松丝绒被子坐在床中央的姜浓, 乌锦的长发慵懒地散下,就这么缠绕着纤细手臂,那张脸带着哭后的嫩红, 直勾勾地瞧着他。
倘若这盏茶给不出, 她还得哭到后半夜。
傅青淮思忖了几许,抬手将白釉罐搁在桌沿,迈步走过去跟她商量:“三哥去给你寻一盏碧螺春,没回来前不能再哭了。”
姜浓骨子里那股倔犟的劲儿上来,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就要碧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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