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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云成能想象到那宽厚的刀锋上挂着的血腥味有多浓重。

他眼前阵阵发黑,伸手摸出来蜡烛点燃,想要驱逐这挥之不去的黑暗。

沈欢被烫到了手,他轻轻吹了吹,告诉自己不疼了。

他拆开桌上的信,从头看了一遍。

这是当初他交给云成的‘把柄’,现在云成还给他,但他根本不在乎。

他把信放在烛火上点燃,又徒劳地浸泡在笔洗中,看着那边缘焦黑一圈,再也不能恢复成原本模样。

他丢开残破的信,拿了一沓桌下废旧的纸,上面的每一页都由自己在数不清的深夜里写满,密密麻麻,整整齐齐。

沈欢情不自禁笑了起来。随即他抓着那厚厚一沓朝着天扔了出去,在翻飞的字迹中默默红了眼眶。

“我这一生啊。”沈欢望着凌乱落在地上的纸,发着呆,“从来没有一刻欢愉。”

他再次伸出捏起几页纸,草草看过去,那上面的内容他已经背得很熟:“罪臣微小,久伤圣心。”

“五脏俱坏,深表错疚,”

“涕零认罪,奉求苍恕,”

“涕零认罪……哈,”沈欢擦了擦眼泪,把这页纸搁在了烛火上面,“我偏不要。”

火苗舔舐着纸,犹如厉鬼贪婪的收敛纸钱。

“我没有错,也没有罪。”沈欢把烧了一半的纸丢到地上,重新拿了一页继续引火上身:“肮脏的是你们。”

火苗烧到了他的手,他觉得疼,便任由残纸带着火焰掉在桌上。

桌上的纸接二连三烧起来,烫到了他的袖口。地上的火焰也弥漫过来,依偎在他沾了灰尘的衣摆上。

沈欢半张脸都被烛火照亮了,显得高傲而固执:“没了我,你们该多么无聊啊。”

他伸出手,看手腕上的疤痕,想起来陈阔为自己包扎的模样。

“我不陪你们了。”他放下手,也不再想陈阔,安静地靠在椅子上。

火焰将他拥住,听他落寞地说:“我走了。”

·

这个冬天办得丧事太多了,死了很多人,除了天昌帝外,其他的都是一场比一场潦草。

太子大病一场,云成也还在修养,京都陷入了最寒冷也最艰难的时刻。

还好进了三月后,太子病好了,云成情况也开始好转。

京都终于迎来了新的生机。

那日是场噩梦。

床榻上凉透的天昌帝,生死未卜的南亲王,大殿前成满目疮痍的战场。

赶到的御史言官仿佛被割断了舌头,浑身颤抖地说不出半个字。

好在云成争气,半生半死间挣扎了数天,终于醒了过来。使朝廷不至于穷途末路。

随后他们大气没敢喘,就得知云成想要走。

以季择林为首的老臣们长跪不起,请求他亲政,云成推脱身体不好,想要回庆城调养身体。

御史台退了一步,以‘国不可一日无君’请他先登基,而后再去庆城调养。

云成继续推,说自己想要长居庆城。

御史台豁出去了,说可以迁都庆城。

云成迟疑不决,朝臣们便在殿外跪求。好在云成的心比太上皇软和,只跪了两天晕过去四个人就松了口,说可以暂代政务。

朝臣们欢天喜地应了。因为政务没有暂代一说,但凡亲政,必要登基,该走的步骤和礼数一样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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