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落在封岌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静好。
进了宫,两个人各自分开, 寒酥被内宦引路带去两位公主的宫殿。而封岌则是被圣上召见。
“桑承运、刘东、赵万里都离开了驻地。”圣上盯着封岌。他很怕, 怕封岌真的有了反心, 更怕自己不得不对他下手。
封岌禀话:“他们驻扎在边地多年, 也该轮到他们回京休沐一番。”
这套说辞谁都知道不对劲, 可谁都抓不到话柄。
圣上斟酌了语句,思虑再三, 才道:“北齐这次派使臣来京城, 给出的条约确实很有诚意。嘉屹啊,打仗劳民伤财, 这么些年了, 百姓早就受不住了, 如今国库也是连年亏空入不熬出啊!”
“从古至今, 两国之间时战时休。最长的休战期不过二十一年。到了第二十二年,两国恶战浮尸百里。”封岌肃言,“若想结束战争, 唯有两国变一国, 将北齐彻底纳入大荆的版图, 让他们俯首称臣。”
封岌字字铿锵有力。
圣上点头, 先赞同:“是这个道理。”
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可是如今国力确实难以支撑,苏、汪两位的提议也值得考虑。不若养精蓄锐三五年,再从长计议。在这三五年里,北齐上贡以来养咱们的兵马,岂不是甚妙?”
封岌反驳:“北齐人天生骁勇善战,武力强悍。如今递上议和书,不过是因为到了强弩之末。正是彻底攻破的最好时机。若休战三五年,不是我们大荆养精蓄锐,而是给北齐人喘息。届时北齐贼子必然再次发动战争。而我们?兵民皆会因为北齐人的一时求好而松懈傲慢。失去最佳时机,又要重累士气民心。”
“民心”二字突然戳到了圣上心里某一处。他目光闪了闪,沉默片刻重新笑起来。他再开口已经不谈政务,而是问:“嘉屹,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封岌心里略有失望。
对圣上的态度,封岌心中早有所料,可还是当真走到这一步时,失望难掩。这些话,他不是第一次对圣上禀明,如今却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既然说服不了,那封岌只能用些别的手段。
他少时生活在战火的苦难里,看着整个小镇的人是如何被北齐人虐杀,其中包括他父亲、妹妹、祖父、伯父等亲朋。誓要灭北齐的决心,一日也不曾在封岌心中消亡。他绝不会因为北齐人的一时献好,就放纵那个骨子里带着嗜血成分的民族。
封岌道:“需要修养一段时日。”
圣上立刻站起身来,问:“要不要让太医诊治?缺了什么药立刻跟我说!”
“圣上体恤,若能免臣朝议,这伤才会更早痊愈。”
“好好好。”圣上连声答应,“若身体有恙,朝议自然不必来。有什么时候,我自会亲自召见你。”
封岌望向圣上眉宇间真切的关怀,默默收回目光。
封岌很清楚圣上对他的态度——提防与关怀掺杂着,分不清楚。
封岌离宫前,见到了寒酥考核时画的那幅画。
当时来参选的几个人每人交上一幅画,由擅丹青的老夫人挑出其中的一半,只剩四人。这四人谁都可以担任,再有两位公主在这四个人选中一位。
元敏公主选中的是另一个人,元慧公主选中的人是寒酥。元敏与元慧虽然非同母所生,可因为她们的母妃交情好,她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常好。元敏公主年长五岁,总是照拂、宠着妹妹。和妹妹有了意见分歧,元敏公主毫不犹豫地依了妹妹的选择。
而元慧公主选择寒酥的理由也很简单。小孩子贪玩,她就想选个年轻不古板的,而且寒酥说不定会教她在脸上画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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