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离开姨母这边时,院子里的丫鬟们望着她的目光都有惋惜之意。可寒酥脊背挺直步履也一如既往地尺量端庄。更坏的事情都经历过,这又算得上什么。
路过梅园,寒酥稍微驻足,折了一支红梅,回去之后插在窗前,与那株绿萼梅作伴。
蒲英叩门进来,先看一眼寒酥脸色,再禀话:“表姑娘,来了个吟艺楼的侍女,问您怎么还没过去。”
寒酥微怔,这才想起来误了和沅娘约好的时间。这两日事情太多,她竟是给忘了。她赶忙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翠微匆匆去吟艺楼。路上,寒酥有一点心不在焉。她不知道半月欢的药效什么时候会发作,努力让自己去想些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
有人通过沅娘寻找寒酥,想让寒酥写一首词。
对方是位三十多岁乔姓官家夫人,其母年迈总是怀念着故土,故土回不去,乔夫人心疼母亲,就想寻人给母亲写一首家乡相关的词。程雪意的词总是有着孤清之意,乔夫人机缘巧合听过,便寻了来。
这种背井离乡的孤意,寒酥本就心中颇有感触。她听乔夫人说了很多其母家乡事,理应在心里酝酿着,可是心事太重,寒酥有一点没思绪。不过乔夫人也不急,让寒酥回去慢慢写。
窗外烧起大片红色的云雾,日头将要逃到山峦之后。
寒酥别过乔夫人和沅娘,带着翠微下楼,遇见了汪文康。他似笑非笑地倚靠在二楼的围栏上,分明是在故意等寒酥。
“你是怎么求到赫延王身边让他说你是他的人从而帮你解围?”汪文康慢悠悠转着手里的玉珠,“如果不是你要和祁朔定亲,我还真信了。”
本就不太相信向来孤寡一人的赫延王会和弟媳的外甥女搞到一起,等寒酥和祁朔议亲的消息传出来,汪文康更笃定封岌当日那句话不过是对晚辈的一时帮助。
此时寒酥怎么可能还想不到祁浩涆的被贬罚、祁朔的赐婚都是汪文康所为。
汪文康如今已是风光的康安侯。他的跋扈从偏僻之地,延续到了京城。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汪文康啧啧了两声,“我对丑八怪没兴趣。倒是很意外你的脸都这样了,祁朔还肯娶你,令人感动哇。”
汪文康眼底浮现玩味的笑意:“这么好的男人错过了很遗憾吧?我帮你怎么样?把你妹妹给我,我就帮你。”
“八岁了吧?我勉为其难养两年,两年后就能出落成标志的大美人了。应该不会比你差太多。”
有人叫汪文康,汪文康笑着让寒酥考虑考虑,转身往楼上去。
寒酥立在原地,身子紧绷。
翠微担忧地轻轻拽了拽寒酥的袖子。寒酥回过神,一步步往楼下走,回到朝枝阁。
寒笙正在沙盒里写字,封琏和封珞围在一边教着她。
寒酥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悄声回房。
她坐在梳妆台前,揭开面纱。铜镜中映出寒酥的脸,半张完美半张可怖。这世间最美的东西被摧毁,极度扭曲的美与丑汇到同一张脸庞,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寒酥打开桌上胭脂盒,指腹抹一点鲜红胭脂,在铜镜中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鲜红的字——死。
最后一笔写完,她眼中迸出疯狂的猩红决绝。
既然怎么也逃不掉汪文康的迫害,那么她不逃了。
除掉他,一劳永逸。
没有权势没有武力,那就靠脑子。纵使玉石俱焚,也要除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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