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呈脸颊一下子白了白, 显出几分窘迫来。他有点尴尬地说:“正好过年了,所以做了个小灯送来。其他几个妹妹都有的!”
他每次想送寒酥东西总是要各处都送一份遮掩其心意。只是这样的遮掩实在掩耳盗铃。
封岌看着面前的义子, 心里想起上次寒酥说的话。
她并不想沈约呈知道她与他之间的事情。
封岌大概猜得到寒酥一心想和他了断, 如今说不定正盼着他离京。
可封岌清楚他与寒酥之间的事情早晚会被沈约呈知道。在自己告诉沈约呈和让寒酥去解释之间, 封岌迟疑了一下。
理应由他来说, 可他又担心这样突然告诉沈约呈,违背了寒酥的意思,会让寒酥不高兴。
“正月里拜岁走动的宾客众多, 我很多时候不在家, 应当有很多人寻你说话给你送礼。”封岌道。
沈约呈立刻道:“父亲放心, 我绝不乱收东西。”
封岌点点头, 又就近日贺岁走动之事,提点了沈约呈几句才走。
沈约呈立在路边目送父亲离去,直到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看不见了,他才悄悄松了口气。纵父子一场,沈约呈对封岌也是又敬又怕。
人人都说他运气好,能被赫延王收为义子。沈约呈自己也由衷觉得自己确实运气好,他自小便感恩得到的一切,也自小在心里埋着一个念头——决不能给父亲丢脸。
所以他自小就对自己很严苛,努力尽最大的力气把一切做到最好。
一阵风吹来,吹来些许红梅的雅香。沈约呈回头,看着从梅园探出来的红梅枝随着夜风轻晃,带来芬芳也飘零的几朵花瓣。
他望着枝头红梅笑了笑,继续往朝枝阁去。
沈约呈突然想到一件事——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父亲?这里不管是距离父亲的住处,还是出入要经的路都很远。
沈约呈的视线越过梅园,朝着远处的院落影子瞥了一眼。
父亲难道是去寻四叔了?
沈约呈来不及多想,因为朝枝阁很快就到了。
兜兰远远瞧见他,迎了上来,主动说:“表姑娘在读书,我去替三郎传话。”
沈约呈迟疑了一下,道:“别。别影响她读书。帮我将这个给她就行。”
兜兰目光流转,忍不住抿嘴笑。她客套:“那三郎要进来喝杯茶吗?”
沈约呈很想进去,这样就可以离她更近一点,即使看不见她。不过已经天黑了,他过去小坐并不好。
沈约呈转身离去,走出去一段距离又忍不住驻足回望。庭院内枝杈遮掩着,他并看不见寒酥房间的灯光,这让他有一点失落。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狗年的最后一日。
赫延王府的下人们做着迎新岁的最后准备。檐下的灯笼换上崭新的,一阵风吹来,鲜红的灯笼跟着晃动,鲜明的色泽让屋脊之上的鸱吻都变得更威风了几分。
一排小丫鬟拿着帕子去擦抄手游廊的每一个廊柱。王府里下人多,轻扫工作每日都要进行。今日这般扫洒不为干净整洁,更为了一种习俗,一种迎新的习俗。
寒酥带着翠微经过抄手游廊时,听见一阵笑声。她寻声望去,看见三五个年纪不大的小厮踩着木梯上正在往高高的树枝上悬挂彩绸。这几个小厮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还是孩子。一张张灿烂笑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出几分美好的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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