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缓解了过来,他不解地看向林逸秋:“怎么哭了,难道是我太凶了?”
林逸秋闻言一摸脸颊,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了,难怪脸上凉嗖嗖的。
解春山对徐离景温声道:“我吃饱啦,谢谢你景小子,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休息吧。逸秋,过来跟我说说话。”
徐离景知道他们有私密话要说,便识趣地出门了。
林逸秋坐到了解春山身边。
油灯下的解春山面色红润,爆发出了以往完全没有的神采,仿佛精力用不完似的。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还乐呵呵地跟林逸秋说话。
解春山先是疑惑:“都大小伙了,还哭呐,又不是那小姑娘。再说了,有什么好哭的,我都八十好几的人了,算得上长寿了,有几个能活到我这个岁数的。”
话虽如此,却并不能安慰到林逸秋,但他依旧装作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解春山换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开始回忆自己的前半生:“我的父母、兄弟都死在了战乱里,战友们死在了内乱中,领养的娃儿死也在荒年饿死了……”
他自嘲说:“我这样的人,无妻无子,竟然也活了那么久。”
林逸秋忍不住出言安慰:“先生——”
却被解春生制止:“诶,你听我说完。我这辈子只有季年这一个学生,我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你们两个往后一定要好好扶持,知道嘛?”
“啊?”
“你们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不然那小子能开窍?”
林逸秋不知道缘由,脸色涨得通红也不知道作何解释。
“就算是有一日分开了,也要好聚好散,不要心生怨怼……”
“季年他命很苦,他刚刚拜师的时候,分明已经七八岁了,却跟三四岁的孩子差不多高……往事一幕幕分明还在昨日,一眨眼居然过去十几年了。”
“他看似愚笨木讷,实则心里门清,什么都知道,却也什么都不说。我这个做先生的,有时候也只能连猜带蒙。”
“我知道,我都知道……”
解春山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而一旁的林逸秋早已泣不成声。
突然,解春山抓紧了林逸秋的手臂,凑到他耳畔说:“我有一箱东西,就在床底下,是送给你跟季年的,等我走了以后,一定要偷偷地拿出来放好,别让任何人发现……等到哪一天,日子好过了,你们再拿出来用,知道吗?”
林逸秋点点头:“我知道,谢谢先生。”
解春山笑开了,他今天似乎格外高兴:“你叫我一声先生,我不得给你些改口费。”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林逸秋听话地慢慢走而出门,转身的那一瞬间,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他隐约听见解春山嘟囔说:“腰好酸啊,这下雨天就是不好……”
林逸秋吸了吸鼻子,他这一生送走了爷爷,送走了父亲,来到这个时代没多久,三姐也走了,如今又一位老人要离他而去。
当晚,这位艰苦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于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刘季年从雨中狂奔至茅草棚外,他听见屋内传来凄厉的哭声,一时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绵密地春雨如同一张大网,把他包裹得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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