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他想弥补又不知道从何做起。
只得悄悄给苏凌存些嫁妆,一年存一百两。
药铺明面上的账做了些手脚,官府每次收税看到流水少得可怜,在规定的赋税外只能额外抽取少量油水。
衙役每次都没给他好脸色看,嫌弃他卖便宜药材没盈利,还警告他不能卖价过低扰乱秩序。
这三百两银子就是这么偷偷做阴阳账存下来的,以至于苏凌都不知道账面真实流水。
苏凌看到这里心里五味杂陈,儿时对阿父的埋怨早就随着年纪增长消逝不见,知道心疼阿父的辛苦不易。
他又往后翻了下,里面记载着这些年他私人开支人情往来。
苏凌粗略计算了下,用在史香莲和大伯姑姑家的,差不多有近四百多两。
一想到现在那几个亲戚的嘴脸,苏凌气得心口突突跳,只想拿着账本和他们一笔笔的算清对峙。
但是他又翻了一页,只见上面写着——我的一生似是在赎罪,注定要花一些银子买一个投胎的机会。
看到这里,苏凌心里泛酸,原来他阿父并非没有察觉到家人的厌恶,只是在被厌弃中仍旧渴望亲人的看重。
渴望亲人的执念一遍遍给他催眠,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苏凌只觉得嗓子眼儿里堵了一口气,他深深呼出,将酸涩几欲落泪的冲动压下心底。
他轻轻合上册子,摸着封面边缘。这次就听阿父的吧,不然总说自己喜欢和他对着干。
明明时日不到两个月,他现在却能尊重阿父的选择了。他心里的戾气尖刺早就被苏刈潜移默化抚平,不再一点就炸急急吼吼为保护自己竖起一身尖刺。
他将银锭子取出,木匣子角落还躺着一块用红绸包裹着的东西。
苏凌打开,是一枚女式简朴的木镯子,还有一枚银子打的长命锁。
那木镯子上刻着的纹路模糊,像是被人不断摩挲造成的,细看纹路还可辨认是莲花纹路。
“这木镯子应是我娘的,成亲的时候据说史香莲反对,家里条件应该不太好。”苏凌低声捧着木镯子,抚摸着纹路像是感受素未谋面的娘亲。
苏刈摇头,“这木镯子应该是你阿父亲手做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木镯子抛的手工很差,而且莲花纹路也很粗糙,像是刚学的新手做工。”
苏凌一眼朝苏刈看去,满含怒气。苏刈眉心一跳心领神会,补充道,“但是每一笔都看得出来做工人心意,你爹娘感情很好。”
苏凌懒得理苏刈,又拿着长命锁看了下,上面雕着踏云麒麟瑞兽,还刻着无忧无虑四个字。
银制的长命锁可以杀毒,小孩子喜欢含在嘴里倒也没事,还具有安五脏、安心神、止惊悸、除邪气的作用。
苏刈这回学乖了,摸了下鼻子道,“伯父很花心思。这长命锁还可以一代代传下去。”
苏凌瞪了苏刈一眼,“没逼你说话。”
他把东西又一样样小心包好,放进木匣子,最后还把三百两银子也放入再合上暗格。
一下子看到他阿父的手札、他娘亲的遗物还有阿父给他留的三百两嫁妆,苏凌此时内心像是发胀的果子,甜到发酸。
逝者已矣,他会好好过日子,让泉下双亲安心。
希望阿父来世能投个好胎,家人和睦。
苏凌叹了口气,将衣柜轻轻合上,手还扶着木柜边缘,他问,“人会有来世吗?”
苏刈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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